而守仁非禅也、一曰守仁之儒霸儒也、臣以为圣人之道、得王而信、得霸而尊、夫圣人未尝不与霸也、一匡九合、春秋着之特详、何者、彼固窃圣人形迹之似、而非敢曰我圣人也、若守仁之自处则已断然自为圣人、其徒亦推崇之跻之颜曾思孟之上矣、是故守仁非霸也、一曰守仁良知之旨弄精神也夫六经无心学之说、孔门无心学之教、凡言心学者、皆后儒之误也、是故大学言诚意正心矣、而必以修身为本、孟子言存心尽心矣、而归于修身以俟、君子引而不发、但言工夫、不说本体、故冐必有事焉而勿正心、此则臣平日之论也、虽然、弊也久矣、苟不至陆九渊六经皆我脚注之猖狂、皆有可恕者、此不宜以独疵守仁、而守仁之可疑、亦不在于弄精神之失也、夫立于不禅不霸之间、而习为多疑多似之行、功已成而议者不休、骨已朽而忿者愈炽、吁可以观守仁矣、臣未暇论其良知是否、且就其说之自相矛盾者论之、守仁之言曰、心即性也心即理也、心即道也、心之良知是谓圣也、心之良知即天理也、学者学此心也、求者求此心也、灵丹一粒点铁成金、可谓自奇其言矣、然又曰致其良知以精察此心之天理、又曰、精察此心之天理、以致本然之良知然则良知与天理为一乎为二乎、曰佛氏本来面目即圣门良知曰良知即是道曰至善者心之本体、似夫知性矣、又曰无善无恶者心之体、又曰无善无不善、性原是如此、然则人之有性、果善即果恶耶、曰良知生天生地、成鬼成帝矣、曰天地无良知、不可以为天地、草木瓦石无良知、不可以为昔未瓦石矣、然又曰、良知本体、原来无有人心本体、亦复如是然则良知之在人果无耶、果有耶、驳朱朱注曰、格物者穷至事物之理也功夫在穷、实落在理若上截穷字、下截理字、但曰至事则其通是矣、彼其自为解则曰、致吾心之良知于事事物物、则事事物物、各得其理、致良知者致知也、事物得其理者格物也、然则致知与格物孰先乎、孰后乎、守仁之言、先后先矛盾而不顾、大率类此又有间为奇险之论以反经者、如谓曾孟非孔颜之传、则是颜曾异学也、谓知即为行、则是目足齐到也、谓明德在于亲民、则是本末先 后倒施也、谓冬可以为春则是阴阳昼夜易位也、又有故为互混之论以遁藏者、如曰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不知心体本无则善恶之名从何从生也、曰不覩不闻是本体、戒慎恐惧是工夫、又曰戒慎恐惧、是本体不覩不闻是工夫、不知本体工夫从何别也、曰有心是无心是幻又曰无心是实、有心是幻、不知实与幻有与无从何定也、苏秦张仪、缙绅之所不道也、守仁则曰、秦仪窃得良知妙用、圣人之资也、孔子之圣、生民之所未有也、守仁则曰、圣人犹金、尧舜万镒、孔子九千镒也、又曰、求之吾心而非、虽其言之出于孔子、不敢以为是也、大发千古所无之异欲论、欲为千古所无之异人、彼谓不忍操戈而入朱熹之室、不知其操戈而入孔氏之室也、彼谓朱熹之学为洪水猛兽、不知其自陷于洪水猛兽也、当时尚书湛若水、与守仁至契、亦尝答吕怀曰、迩来横议、汤沸火燎、眼中已无尧舜禹汤文武周孔矣、尚书张邦奇答唐顺之曰、今之讲学者、至于狎侮天地、秤停诸大圣人两分两轻重之类、开辟以来、未有无忌惮□若比者、本常卿魏校答崔铣曰、守仁说行、而杨简逆天侮圣人之书出祸天下、其邪说甚于无父无君、提学林希元作四书存疑曰、天地间自来有此妖怪、如许行邪说、至为无谓、犹有从之者、无怪良知之说惑人也、夫此四人者、皆世所谓贤人君子、且素重守仁者也、而力诋之若此、是必有大不得已者夺其情也、且自国朝以来、真儒如薛瑄、已从祀无议矣、从祀之道自任者、莫如今准从祀检讨陈献章、守仁之徒所推服、亦莫如献章、今献章之书具存也、有无忌惮如此者乎、彼为之徒者、往往推守仁于献章、而不知其不类也、何以明其然也、彼驳朱熹穷物理之说曰、如求孝之理于亲之身、求恻隐之理于孺子之身、不知熹无是教也、又曰、亭前竹子、穷物不通、七日成疾、以为格物误人不知熹无是学也、以一心好酒、一心好色、为主一之功、证居敬之失、不知好酒好色不可以为敬、亦未闻有敬而好酒好色者也、如此之类、欲以病朱熹、而愚天下、至指之为神奸所伏、考献章之言、有如此者乎、观其诗曰、吾道有宗主、千秋朱紫阳、又曰、一语不遗无极老、十年无倦考亭翁、吁何其尊之至也、守仁之奖借其徒、人人闻道、处处曾颜曾如哀主事徐爱之亡曰、汝与颜子同德则是颜子在门也、别山人董澐之序曰、进于化也无难、则是自处已化也、指王畿心意知物善恶俱无之见、为明道颜子不敢当、则是王畿过于明道颜子也臣之郡人杨氏兄弟、仅及门、而一皆称之为闻道、此外又有薛氏兄弟子侄之盛、又有毅然任道数十人之多、则是邹鲁诸贤、不足以当臣一郡也、奖人以所无之善、诱人以伪成之名、枉其心之公、贼夫人之子、惑世诬民、莫此为甚、考献章之言、有如此者乎、观其语李承箕曰、世卿以欧苏人物自期、安能远到、其论张诩曰、廷实是禅矣、但其人气高、且不可攻吁、何其严之至也、夫朱注之行久、学士遵为矩矱、而求其体验于身心者实少、自献章以静入诚、养见大无欲之旨、廸人、而学者始知反求诸内、可谓有启佑之力、然其补偏救弊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