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关之西。天山之北
矣。予虽老,尚庶几见之。庆元四年正月甲子,陆某记。
法云寺观音殿记
浙东之郡,会稽为大。出会稽城西门,循漕渠行八里,有佛刹曰法云禅寺。寺居钱塘
会稽之冲,凡东之士大夫仕于朝与调官者,试于礼部者,莫不由寺而西,饯往迎来,常相
属也。富商大贾,捩舵挂席,夹以大橹,明珠大贝翠羽瑟瑟之宝,重载而往者,无虚日也。
又其地在镜湖下,灌溉滀泄,最先一邦,富比封君者,家相望也。故多施者,寺易以兴。然
建炎庚戌胡虏之祸,亦以近官道,首废于火,一瓦不遗。主僧曰道亭,为一方所信,度弟
子三十二人,慨然自任以兴复之事,未成者十七而没。其后有自修者,始为三门法堂经藏
等,予适得华严。般若。涅槃。宝积数百卷以施之。草创未毕,而修谢去。自是寺以不得
人又废,木剪竹伐,钟鼓不鸣,白衣攘居之,屠牛牧豕,莫敢孰何。
初先楚公为尚书左丞,请于朝,以证慈及法云为功德院,岁度僧一人,三年间证慈得
其二,法云得其一。故太傅与楚公祠堂肖像具存。予自蜀归,始言于府,请逐白衣,而命
契彝者主之。彝与亨俱东阳人,人固已喜。而彝又有器局才智,居之且二十年,创佛殿及
像设,费甚厚,谈笑而成。重建三门,翼以两庑,巍然大刹矣。彝没,予以告府牧尚书叶
公,以其弟子道泽继之。泽少年,志节清苦,言议英发。人皆畏其严而服其公。于是予以
大屋四楹,施以为观音大士殿。虽然,尚未易成也。泽即日走四方谋之。三年,遂建殿。殿
之雄丽,冠于一刹。予又施以禅月所画十六大阿罗汉像龛于两壁,观者起敬,施者踵至。自
火于庚戌,及今庚申,实七十载,殆若有数然。卒成之者,繄彝与泽父子积勤不懈之力也。
予尝谓事物废兴,数固不可逃,而人谋常参焉。予游四方,凡通都大邑,以至遐陬夷
裔,十家之聚,必有佛刹,往往历数百千岁,虽或盛或衰,要皆不废。而当时朝市城郭,邑
里官寺,多已化为飞埃,鞠为茂草,过者吊古兴怀于狐嗥鬼啸之区,而佛刹自若也。岂独
因果报应之说,足以动人而出其财力,亦其徒坚忍强毅,不以丰凶难易变其心,子又有孙,
孙又有子,必于成而后已。彼之不废固宜。予因彝与泽之事而有感焉,并载其说。士大夫
过而税驾者,读之其亦有感也夫。庆元五年秋七月庚午记。
会稽县新建华严院记
会稽五云乡有山曰黄琢,山之麓。原野旷。水泉冽。冈峦抱负。岩嶂森立。而地茀不
治者。不知几何年,或谓古尝立精舍。以待天衣云门游僧之至者。有石刻具其事,其后寺
废石亡。独龟趺犹在。父老类能言之,庆元三年。有信士马君正卿闻而太息。乃与其弟崧
卿。以事亲收族之余赀。买地筑屋。择僧守之,凡僧若士民之道出于此者。皆得就憩,犹
以为未广也。则为堂殿门庑。仓砃庖湢。凡僧居之宜有者悉备。而殖产使足以赡足其徒,犹
惧其不能久也。告于府牧丞相葛公。以华严院额徙置焉,可谓尽矣。而其意犹未已也。曰。年运而往。或者欺有司而寓其孥。则院废矣,家世隆替不可常。万分一有子孙以贫故。规
院之产。侵院之事。则僧散矣。于是因其同学于佛者朝奉郎致仕曾君迅叔迟。来请予文刻
之石。庶来者知此院经理之艰勤。则不忍寓其孥。子孙知乃祖乃父志愿之坚确。则不忍规
其产。侵其事,设若有之。而至于有司。则贤守善令必有以处此,虽至于数百千岁。此院
犹不废也,
予报之曰。僧居之废兴。儒者或谓非吾所当与,是不然,韩退之著书。至欲火其书。庐
其居。杜牧之记南亭。盛赞会昌之毁寺。可谓勇矣,然二公者卒亦不能守其说,彼。浮图
突兀三百尺。退之固喜其成。而老僧挈衲无归。寺竹残伐。牧之亦赋而悲之,彼二公非欲
纳交于释氏也。顾乐成而恶废。亦人之常心耳,则君之志。叔迟之请。与予之记之也。皆
可以无愧矣,庆元五年八月甲子。中大夫致仕山阴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陆某撰并书丹,
文集卷二十
记十首
居室记
陆子治室于所居堂之北,其南北二十有八尺,东西十有七尺。东西北皆为窗,窗皆设
帘障,视晦明寒燠为舒卷启闭之节。南为大门,西南为小门。冬则析堂与室为二,而通其
小门以为奥室,夏则合为一,而辟大门以受凉风。岁暮必易腐瓦,补罅隙,以避霜露之气。
朝晡食饮,丰约惟其力,少饱则止,不必尽器。休息取调节气血,不必成寐。读书取畅适
性灵,不必终卷。衣加损,视气候,或一日屡变。行不过数十步,意倦则止。虽有所期处,
亦不复问。客至,或见或不能见。间与人论说古事,或共杯酒,倦则亟舍而起。四方书疏,
略不复遣,有来者,或亟报,或守累日不能报,皆适逢其会,无贵贱疏戚之间。足迹不至
城市者率累年。少不治生事,旧食奉祠之禄,以自给。秩满,因不复敢请,缩衣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