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跸临安,牧贡戎贽,四方之赋输,与邮置往来,军旅征戍,商贾贸迁者,途出于此,
居天下十七。其所系岂不愈重哉。虽然,犹未尽见也。今天子忧勤恭俭,以抚四海,德教
洋溢,如祖宗时。齐。鲁。燕。晋。秦。雍之地,且尽归版图,则龙舟仗卫,复溯淮汴以
还故都,百司庶府,熊罴貔虎之师,翼卫以从,戈旗蔽天,舳舻相衔,然后知此闸之功,与
赵侯为国长虑远图之意,不特为一时便利而已。侯,吾甥也,请至四五不倦,故不以衰耄
辞。三月丙子,太中大夫充宝谟阁待制致仕山阴县开国子食邑五百户赐紫金鱼袋陆某记。
盱眙军翠屏堂记
国家故都汴时,东出通津门,舟行历宋。亳。宿。泗,两堤列植榆柳槐楸,所在为城
邑。行千有一百里,汴流始合淮以入于海。南舟必自盱眙绝淮,乃能入汴。北舟亦自是入
楚之洪泽,以达大江。则盱眙实梁。宋。吴。楚之冲,为天下重地,尚矣。粤自高皇帝受
命中兴,驻跸临安,岁受朝聘,始诏盱眙进郡,除馆治道,以为迎劳宿饯之地。而王人持
尺一牍,怀柔殊邻者,亦皆取道于此。于是地望益重,城郭益缮治,选任牧守,重于曩岁。
及吴兴施侯之来为知军事也,政成俗阜,相地南山,得异境焉。前望龟山,下临长淮,
高明平旷,一目千里,草木蔽亏,凫雁翔泳,盖可坐而数也。乃筑杰屋,衡为四楹,纵为
七架,前为陈乐之所,后有更衣之地,而傍又有丽牲击鲜,与夫吏士更休之区。翼室修廊,
以陪以拥,斩削髹丹,皆极工致,最二十有六间而堂成。既取米礼部芾之诗,名之曰翠屏,
且疏其面势于简,绘其栋宇于素,走骑抵山阴泽中,请记于予。
侯与予故相好也,予闻方国家承平时。其边郡游观。有雅歌之堂。万柳之亭。以地胜
名天下。虽区脱间。犹能咏叹。以为盛事,然尝至其地者。皆谓不可与淮水南山为比,翠
屏之盛。又非雅歌。万柳可及。则亦宜有雄文杰作以表出之。而予之文不足称也,虽强承
命。终以负愧,侯名宿。字武子。于是为朝散郎直秘阁,开禧元年春正月癸酉记,
上天竺复庵记
嘉泰二年。上天竺广慧法师筑退居于寺门桥南。名之曰复庵,后负白云峰。前直狮子乳窦二峰。带以清溪。环以美箭嘉木。凡屋七十余间,寝有室。讲有堂。中则为殿。以奉
西方像设,殿前辟大池。两序列馆。以处四方学者,炊爨湢浴。皆有其所。床敷巾钵。云
布鳞次,又以为传授讲飞梵呗之勤。宜有游息之地。以休其暇日。则又作园亭流泉。以与
学者共之。既成。命其弟子了怀走山阴镜湖上。从予求文。以记岁月,
予告之曰。进而忘退。行而忘居。知趋前而昧于顾后者。士大夫之通患也,故朝廷于
士之告归。每优礼之,而又命有司察其尤不知止者。以励名节而厚风俗。士犹有不能决然
退者,又况物外道人。初不践是非毁誉之途。名山大众。以说法为职业。愈老而愈尊。愈
久而人愈归之。虽一坐数十夏。何不可者。如法师道遇三朝。名盖万衲。自绍熙至嘉泰十
余年间。诏书褒录。如日丽天。学者归仰。如泉赴壑。非有议其后者,而法师慨然为退居
之举。倾竭橐装。无所顾惜,虽然。以予观之。师非独视天竺之众。不啻弊屣。加以岁年。
功成行著。遂为西方之归。则复庵又一弊屣也,死生去来无常。予老甚矣。安知不先在宝
池中。俟师之归。语今日作记事。相与一笑乎。开禧元年三月三日记,
东篱记
放翁告归之三年。辟舍东茀地。南北七十五尺。东西或十有八尺而赢。或十有三尺而
缩。插竹为篱。如其地之数,埋五石瓮。潴泉为池。植千叶白芙蕖。又杂植木之品若干。草
之品若干。名之曰东篱,放翁日婆娑其间。掇其香以臭。撷其颖以玩。朝而灌。暮而锄,凡
一甲坼。一敷荣。童子皆来报惟谨,放翁于是考。本草。以见其性质。探。离骚。以得其
族类。本之。诗。尔雅。及毛氏。郭氏之传。以观其比兴。穷其训诂,又下而博取汉。魏晋。唐以来。一篇一咏无遗者。反覆研究古今体制之变革。间亦吟讽为长谣短章。楚调唐
律。酬答风月烟雨之态度,盖非独娱身目。遣暇日而已,昔老子著书。末章自小国寡民。至
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乐其俗。邻国相望。鸡犬之声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其意
深矣,使老子而得一邑一聚。盖真足以致此,呜呼。吾之东篱。又小国寡民之细者欤。开
禧元年四月乙卯记,
严州钓台买田记
嘉泰四年。诏以严州久不治。命朝散郎直秘阁浙西路安抚司参议孙公叔豹为知州事,公
至数月。州以大治闻,狱无淹系。庭无滞讼。幕府闲暇。符檄简少。榜笞之声不闻于屏外,
向之逋赋佚罚。皆以时举,仓有余粟。府有余帛,公天资近道。不乐燕游歌舞优戏之奉。又
不喜以土木无益之事劳其民,治事少休,则宴坐别室,自夜至旦,盥面贵而出,终岁如一日。
独念初赴郡过七里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