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侵收,而欠逋之数,仍注其人名下,使之终身逃逋,不得归者矣。又有欺其孤弱,管收粮银,公为逋赖,方见追比,不能赔偿者矣。
当职北还过江,沿途来愬,未尝不为之痛恻也。到任以来,稽查后来所更,既有逃户不曾应役者,被拘勉强发兑,而解户亦力不能支。况署官虽已更变,亦自悔其非,原不曾定有册榜。见今上司催督起解各项钱粮甚急。缘后定里递。出豪民奸吏之手,漫无可凭。相应仍照初编榜册。其后定里递逃者,径除其名,使后无挂累。若漕粮巳经发兑者,则免其收□。其白粮等项已解者,追原编大户,照数出银,以还贫户。仍告地方,招还逃亡之氓,使复其业。
当职为民父母,岂不欲优恤大户,而专偏重小民?特以俱为王民,尔等大户,享有田宅僮仆富厚之奉,小民终岁勤苦,糟糠裋褐,犹常不给;且彼耕田商贾,大户又取其租息,若刻剥小民,大户亦何所赖?况大户岁当粮长,不过捐毫毛之利,以助县官;若小民一应役,如今之里递者,生计尽矣。如之何不为之怜恤也?
当职为此,惓惓告谕。尔等大户,各思为子孙之计,毋得仍前侥幸,剥害小民。幽有鬼神,明有国法,宜各深思。所有解户,仍前开具于后。
九县告示照得本职备员管马,自未到任,已稔知北方民间养马之苦。今秋解俵,方遭水患;所在浸没,收成已无可望。而官限迫促,市买十分艰难。比闻百姓因买马,哭声遍于村落之间;为民父母,不能赈贷之,而尚忍分外毫发有伤于民乎?
见今解到马匹,一从堂上验过,领批解寺,本职但阅簿验数而已。其到者即便发落,不留时刻,百姓人人晓知。犹恐人情难测,而利孔百端。或有衙门人役,乘其解俵之时,造意需索;或有各县马头,敢于帮贴之外,指官科敛;兼之愚民习惯,以为官府使用,亦自甘心;而无籍之徒,反因此以攘利:不能不过为之防也。
为此,仰县将发去告示,张挂通衢。如有前项谝诈,即持赴府首告。或就该县觉察,从重申究,毋得有所宽纵。该县亦宜体本职痛念小民之情,有此示众知悉。
乞休申文职近者被命改除,即日当归田里,不复有仕进之念矣。然有不能无言者。盖古之君子,去其国而其言存,可以为遗训,而后谓之能不忘其所事,去其国而其政存,可以为遗爱,而后谓之能不忘其所使。今职于此,蔑如也,无所存矣。犹有愚衷,为执事白之。
职少以虚名在海内,晚叨一命,实不敢苟且以负国家委任,圣贤训戒,天下士大夫之属望。坚志一意,惟拊循小民。而山僻夷鬼之区,与龙蛇虎豹杂处,且怡怡然日妪而孩之。而遇事发愤,欲有所建立,不能骫骳;不顾利害,多所触忤。今兹之调,实由谗邪之中伤,中朝士大夫,盖犹不忍遂弃之,而置之于此也。
夫恶木垂荫,志士不息;盗昄飞溢,廉夫不饮。士之所爱者,名也。「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志士仁人所以宁舍生而不顾者,惧毁其仁之名也。故名者,与天壤俱敝者也。诗人之篇,荀卿之书,屈原、贾生之作,其逃谗自沉而不顾,乃犹借此区区之名。故曰:「不能以身之察察,受物之汶汶也。」
职书生文学,非能为吏者。顾尝诵所闻于孔子者曰「如保赤子,心诚求之」,足矣。今世为令,大率以尊严高贵自处,而与小民邈绝。职一切弛解,召妇人幼童,与之吴语,务得其情。凡有讼狱,吏抱牍以至,方阅其词,就问即决。虽鬼神不预知,吏无由得知而容其奸也。凡小民至前,虽甚倥偬,即先呼发遣。恐乡里往来伺候之摊,亦不数数具狱,但诲谕令输服,皆叩头以去。民间里长,最为繁苦,以为十年之灾。职三岁在县,不曾役一里长,小民宴然不知有官府。往时均徭,悉吏胥与其间。职闭合阅册,随田轻重品搭,老吏束手。乡老亦叹曰:「今年倒一土?斗矣。」乡民谓田连顷者谓之土?斗,犹苏州之谓圩。乡老岁以均徭为奸利,今无所获,故云倒一土?斗,若田之为水所败而荒也。县俗刁悍,乐以人命相诬讦。富家一被讦【讦 原刻误作「吁」,依大全集校改。】
,即官微示意指,尝辄输数百金。职见以人命讦者,应时与结,富人无一钱之费。但检验尸伤,皆亲至其地,或间呼村落间愚民小僮问之,得其真情。虽自暴露赤日中,暂憩古寺,啜杯水而行,未尝有所扰也。
县有大贼,二三十年不能擒治。职择卒中骁健者,召至堂后,与饮食,饵以重赏;以故往往能効力,旋致擒获。如张家浜、钟家浜、下渚、磨盘山贼,昔年皆与县交关,县中人多为囊槖,以故尤恣。往时太湖至湖州,商贾多被剽掠,今舟可以昼夜行,乡间夜不鸣犬矣。磨盘、下渚,皆亲至其巢穴。而钟家贼乃至格鬬。时日暮风寒,山深水阔,职所从不过数人,竟擒获之。钟家浜一村,钟姓四五十家,皆非良民。是时西北风,若从上风纵火,可尽歼以为功。职宁力攻,取其骑危堕下者,不过数人,余向南奔者,悉不复追。诸如前贼党,大率录其魁而己。职终不敢自言,上官亦但见具狱云强盗某某而已。然以其邑多盗之故,又有诬盗。县有空王寺,在深山中,捕卒尝于此拷掠,使诬人为盗。其诬强盗至七人,皆平反之,以坐捕之罪。太湖边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