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无志于古者矣,有志于古者如职,亦孔氏不得已而思狂狷之所许也。一欲行古道,即被中伤,而狺狺犹不止,夫岂任事者欲重戒今之人不当行古之道与?营平侯言:「老臣不嫌自伐,为明主言之。」职亦欲使知今世亦有愿为古之循吏者,而莫能容也。若以为惧其见害,而急于自明,职亦无有于此。盖今日清明之世,虽江湖一命之吏,而有贤监司在上,必不便豺狼纵其噬囓也。
夫天下之情,好善而恶恶;朝廷之法,赏善而罚恶。如使恶者坐法,而无故欲扳引善者,世亦无如此之事。今又以令治一小吏,小吏反行其告诉,左右趋走之人,无不见被追逮,县人为之夺气。而小吏者,方日会聚少年,鲜衣絇履,出入府倅之衙,公与羣不逞日治谤书,噬囓长吏,国家法纪荡然矣。伏惟执事察之。
又乞休文职为吏无状,已疏乞解官。然以二年来,夙夜不敢自懈,惟在奉宣德意,抚恤小民。而豪右不便者,为流言飞文中伤之,今已置之,不当复有顾庶。连日彼县人多来诉告彼中事体,枝动本摇,亦不容不为动念。然不敢为烦聒。独以有关国家大体,地方风俗者,不敢不言。
署印官与县丞,被察院蒙访逮。职前入觐在途,彼事已败,特以察院访单委悉,疑以谓县中有言,恨之切骨。浙中新行里递,职拘集小民,俱系贫难下户,又谓以里递收粮,如散钱不能成缗,使小民督大户,如以羊将狼,实有难行。因取大户花分诡名者,充里递应役。而变更职所定,以造小民之怨者,实署官为之。其事败亦以此。大户李田等之被拘役者,因投入署官衙内,与之为一。又小吏沈良能,不轨乱法,数拒捕,依广德大猾,职因具申各上司。良能,故署官所用为腹心者。因自诣府,约履袨服,出入府门,复与之为一。以此结约诸恶少,皆诈县中人,同时响应,皆承署官之风旨,考掠无不承者。微文巧诋,中伤之计实行于其间矣。所以为国家大体地方风俗者,官自被访,而妄行扳害,则君子小人、邪正清浊之源,不可辨也。豪民被役,黠吏见逮,连党交横,诬辞抵拦,而皆得胜气,则官民上下之分,不可正也;奸民告评之风,不可止也。
又有朱学、方正之徒,各以巨奸累犯,县已具狱上之院道,因而瘐死。其家至皆无于人,以人命连累穷年,并行检验,追寻抵死者。职以谓若此之类,纵行其词,止阅文卷,即死有余辜。奈何令株连累害,使文移追逮之烦,而县有问即告,则令权之轻,不可复振也。萧望之一世大儒,为韩延寿考案东郡官钱,吏不能胜,皆自诬服。向微当时明白之,则望之之祸,不事恭、显之世矣。狂生冒昧,伏乞矜宥。
太仆寺揭帖
蒙驳春季马疋,当行该县抵换补讫。今该秋季解俵如数差官领解外,为照:
本年大水异常,民间十分灾伤,所买马疋,已不胜艰苦。据邢台等县知县耿鸣世等,俱各用心点拣,已多中用。本府冯知府复当堂看验,又经补换。
及今据沙河县知县王进朝禀称:该县解马尺寸,多不及式,而毛骨坚竦,气力精强,比之庞然虚大者,殆为过之。仍恐此等之类,或因降式不合,或于众羣中比校差劣,致有一二驳回,必破数家之产。恳乞俯念地方,前项马疋,果非下乘,足以分俵武卫骑操之士,并免回驳。庶以宽恤畿内洞瘵之民。由此具禀。
王哲审单查得姚古、鲍希,专与王哲扛帮硬证。除已结证外,见在县未结文卷内二十余宗,状状有名。今姚古改名姚仁,鲍希改名鲍义,言两人誓同一心,常为哲之诬佐,改名仁、义,明不相负也。
再照:王哲父子,刁恶素闻,人所侧目。虽有嘉粟,弩张则泽雉不止;虽有芳饵,钩见则渊鱼远逝。吏胥之贪,固难保也;然取之王哲之手,则有所不敢。宠赂之章,固当按也;然出于王哲之口,则有所难凭。今于审问间,具得王哲刁诈,及姚仁、鲍义结党捏辞实迹。众正明白,取拟罪犯。
陈大德审单
审得大德委将张氏搂住,要得奸淫。当验大德舌尖,果系咬落,不能自讳。为照:律有强奸之条,官司少有遵用者,以所当罪重,而事难征实也。既不用本条,辄以和奸处之;则强暴者得志矣,贞节之妇受污蔑矣,律设此条为无用矣。
昔召公听讼,衰乱之俗微,而贞信之教兴,故有行露之诗。盖谓强暴之男,不能侵凌贞女也。今据大德多行无礼,比其事发,又抗违宪词,冀至年久不得明白。然张氏深山独处之中,此心可表;大德经年难证之狱,其舌尚存。相应依律问拟。
贺潮审单
审得邵忠先因贺潮之去,而鬻其原田;今见贺潮之归,而返其旧物。流冗荒闲,正鸠鹊互居之日;逃亡复业,实鸿雁安集之时。告词虽涉于半诬,据律当从于末减。前遗田地,听湖自管。取供。
--------------------------------------------------------------------------------
震川先生别集卷之十 古今诗
游灵谷寺
晨出东郭门,初日照我颜。春风吹习习,好鸟声绵蛮。岩阿见黄屋,登披寻神山。半日犹山麓,十里长松间。蜿蜒芳草路,寂寞古禅关。画廊落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