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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0-震川先生集-明-归有光-第44页

作,稍为删定,以成一家之言。而汩没废弃。今老矣,恐此事遂已也。瞻望咫尺,未遑诣见。岁忽云暮,感怆知己之言,特人申候,草草不尽。
与赵子举书
丁未岁,龙老主考。吾兄在刑曹,得承款晤。至庚戌,吾兄以艰去,遂不复相见。龙老复主考,撤帘后,仆见之里第。时孙祭酒在坐,相与叹息。临送出门,有不能相舍之意。京师诸公皆云「龙老两主试,不以子为拙,而每以失子为恨。」此古人之所难矣。
龙老云逝,以龙老之心为心者,惟有吾兄而已。不自意间阔如此。二十余年来,如堕渊海,沉没至底。平生倔强,亦无有望世人相怜之意;而不能忘情于兄者,思龙老不得见也。自别后,龙老既亡,以为大戚。而妻子相继夭殁。江上之居,寻遭倭奴剽掠,遂弃之荆棘中。薄田岁不收,重有输粮之累。祖父土尚未即窆,而先人复以去年四月中没,五内痛割。齐斩之不葬者,殆至五六。亦人世之所未有也。
独爱嗜古人书,今皆已荒废。尝于汴中得周易集解,因悟古人象数之学,微见其端,亦复不能究竟。近世多欲重修宋史,以为其简帙之多。夫苟辞事相当,理所宜多,何厌于多?仆于此书,颇见其当修者以为不在于此。有志数年,而书籍无从借考,纸笔亦未易措办,恐此事亦遂茫然矣。
玉城兄有滇南之行,道经贵阳,必获相见。托此为问。乡里故旧,如玉城长者,亦不可多得。吾兄奉玺书,殿此南服,有「分陕」之重。望誉日隆,不日当膺简召。非鄙人之所敢赘述者。伏惟为国自爱,不宣。     答朱巡抚书
有光备员下吏,实荷曲成。顷者叨冒内补,系衔冏寺。僚长牵率,以姓名通。方以僭越悚惕,蒙俯赐报答。兹又承手札,捧函,不任感戢。今天下第一所患,争出意见以求革弊,而弊愈生。数年以来,士大夫殆成风俗。夫水,澄之则清,挠之则浊。以挠求清,必无此理。明公以宽静坐镇之,此吴民之福也。下吏愚鄙,所以尽忠门下,且为桑梓之计,不过如此。伏乞采纳,幸甚。
上王中丞书
前岁自吴兴还,即求解任。其为疵贱浅鲜,于进退比数于当世士大夫,真如所谓江湖之雀,渤澥之鸟,曾何足以为多少?岂宜辱闻于门下?然以明公之在位,欲使天下之士,皆得其所。有光又受生平之知,使若甘自锢于明时,不一言以受其汶汶,亦为大愚而有负于明公矣。
顾前所为书,言语粗鄙,不知忌讳。乃辱俯赐教答,不惟不加之按剑之疑,而复有抱玉之喻。捧函跪读,不胜感叹。今世王公大人之于贫贱之士,与之相答应如响者少矣。于今世而复见古人,使有光之为书者,亦遂不愧于古人。真足以为有激于天下也。敬受诲言,勉自策励。
于五月内,已至邢治。颇询访其职司之所宜为;则校牧之事,县皆有令,以与民相亲,而能知其疾苦。且今邢之马政,颇便于民,而令实能办之。郡不过以文移为所由而已。郡若欲有事,反为扰民,而徒委之县,则无一事,而民与有司皆安之,此乃以无事为事者也。因自喜其职之易称。顾官舍迫隘,又无书斋。连日积土为室,编蓬为户,度曲柳为架,亦可庋书数千卷。庭中鞭笞不行,簿书稀简。可以终日闭门,怡神养性。赖明公在位,使得苟禄,免于罪戾以去,为幸甚大。因遣人受所得诰命,附此候谢,无任惶恐。
与曾省吾参政书
沈比部过浙,奉短启,想已得达。不才为县无状,付之天下公论;不敢因缘故知,以求盖覆。有如公论不明,天下之责,亦有所归;不肯扰扰置之胸中,而复向人哀鸣也。
今犹有渎聒左右者,向去县时,县学诸生保留,朱大顺以为首被斥,此尤可笑。阳司业出道州,太学生李偿、何蕃举旛阙下,集诸生三百余人乞留。如此,李偿、何蕃可尽斥耶?王莽时,吴章得祸,弟子多更名他师。云敞独自劾归,殓葬之。莽最凶暴,犹以敞有义,擢为谏大夫。今之为暴者,何甚于莽?然彼非有仇于朱生,惟于鄙人加嫉恶之甚,故无所不至也。
明公掌宪越中,岂容一夫滥冤?如令朱生还业,亦可使东海无大旱矣。若区区则惟所处之。诗云:「伊谁云从,惟暴之云。」暴公不敢斥也。伏惟谅察。
与林侍郎书
昨进造,承款待过厚,忘其隆贵,而念三十年故人,极增感叹。有光盖有所欲言者,自以有涂污之负,而不可以渎高明之听,因含嚅以退。
还别以来,又自悔恨。士固有所托,苟以谓素知者而不告之急,非也。自为县,奋励欲希古人。喁喁之民,稍慰拊之,知向风矣。盖不必以威刑气势临之,从之者如此之易也。独其异类,莫可驯扰。其在上者,旨意各殊,虽强与之欢,而若以胶合,终不可附丽。以故往往多谬,始知今世为吏之难在此。
昨得稍迁,何敢薄朝廷之官爵,而知其所繇来有不善者,以故谨避之。方觉心闲而无事,可以自安于田里。而彼土之为不善者猬起。小民有尸祝之情,而有司起罗织之狱。姑以吏胥为名,微文巧诋,实行排陷之计。昔韩颍川以循吏而推校萧长倩之放散官钱,吏被迫胁,以自诬服。马季长儒者,为梁冀书李子坚狱辞,则李公死有余辜。今彼爰书出于豪猾怨仇之手者,何所不至?故士欲以廉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