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四百余字,向来选家坊本,皆袭舛而不觉,此因板心数目颠倒而误者也。凡此皆因失于较订,以致传写之讹。至于妄加删改,为尤甚焉。昆山本则以从祖之好自用,凡篇首作文之由,往往删去,篇中遂无照应。而擅改者尤多。常熟本则以宗人之少读书,凡用经史,彼所不晓者,非删则改。今皆据家藏抄本正之。其抄本亦误者,侧考古书,据文义以正之。较勘数四,颇为精详。间有疑者,阙之。讹谬既正,似可不言。但以旧刻行世已久,恐观者见其参差,反致疑于新刻,不得不明言其故,非敢暴前人之短也。
一、删重。 隆庆元年浙江乡试时,府君任长兴方踰年,以资浅故,不得为同考试官,仅入外帘。然夙负高望,主考推重,五策问俱委作,并属作对策。后遂刻为程策。惟第五道,主考颇加删改。府君与门人尺牍,以为窜入鄙语。故今集中对策止存前四道。昆山旧本,因止刻策问,故首载前四策问。今既并对策俱刻,不必又重见,故去之。又吴纯甫行状、墓表二首,大略皆同,今存行状而废墓表。西王母图序二首,大同小异,今存前作而废后作。送周御史序,一作颂而略改,今存序而废颂。若题同而文绝不同,截然为二首者,如送王子敬之任序之类,则两存之。
一、履历。 凡古人文集,必载本传以见其人之生平。府君之学术文章,宜入儒林、文苑。以未有国史,缺于无征。今但取前辈诸公志、铭、墓表、行状、传、赞、序、跋,凡有关于府君之文集者,附录一卷于后,庶几读府君之文者,开卷而如见其人云。曾孙庄识
谨按:恒轩先叔父府君所作凡例,屡经窜改而未有所定。玠于刻工处见抄本,凡八则,而中多可商。思欲删逸之而未敢也。会往虞山谒从叔孝仪,孝仪叔出先叔凡例一册,内止五则,云得之于钱子绣林。盖钱子于黄洲董夫子署中携归,此为先叔最后改本无疑,而家中特遗其稿。因大喜过望,亟以付诸梓。集中选定编次之法,大约因钱宗伯而不无稍异。今系先叔凡例于后,而仍存钱宗伯凡例于前,庶几不没其实,且令世之君子有所考焉。康熙乙卯孟春望后一日,玄孙玠谨识。
震川先生集卷之一 经 解
易图论上易图非伏羲之书也,此邵子之学也。「昔者,庖羲氏之王天下也,仰则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地,观鸟兽之文与地之宜。于是始作八卦,以通神明之德,以类万物之情。」盖以八卦尽天地万物之理,宇宙之间,洪纤巨细,往来升降,生死消息之故,悉着之于象矣。后之人苟以一说求之,无所不通。故虽阴阳小数,纳甲飞伏、坎离填补、卜数只偶之类,人人尽自以为易,而要之皆可以易言也。
吾尝论之:以为易不离乎象数,而象数之变至于不可穷。然而有正焉,有变焉。卦之所明白而较著者为正,旁推而衍之者为变。卦之所明白而较著者,此圣者之作也;执其无端,以冒乎天下。旁推而衍之,是明者之述也;由其一方,以达于圣人。伏羲之作,止于八卦,因重之,如是而已矣。初无一定之法,亦无一定之书,而刚柔之上下,阴阳之变态极矣。夏为连山,商为归藏,周为周易。经别之卦,其数皆同。虽三代异名,而伏羲之易即连山而在连山,即归藏而在归藏,即周易而在周易,未尝别有所谓伏羲之易也。后之求之者,即其散见于周易之六十四卦者是已。今世所谓图学者,以此为周之易而非伏羲之易。别出横图于前,又左右分析之,以象天气,谓之圜图。于其中交加八宫,以象地类,谓之方图。夫易之于天气地类盖详矣,奚俟夫图而后见也?且谓其必出于伏羲?既规横以为圜,又填圜以为方,前列六十四于横图,后列一百二十八于圜图,太古无言之教,何如是之纷纷耶?
诸经遭秦火之厄,易独以卜筮存。汉儒传授甚明,虽于大义无所发越,而保残守缺,惟恐散失。不应此图交迭环布,远出姬、孔之前,乃弃而不论,而独流落于方士之家,此岂可据以为信乎?
大传曰:「神无方,易无体。」夫卦散于六十四,可圜可方。一入于圜方之形,必有曲而不该者。故散图以为卦而卦全,纽卦以为图而卦局。邵子以步算之法,衍为皇极经世之书,有分杪直事之术,其自谓先天之学固以此。要其旨不叛于圣人,然不可以为作易之本。故曰推而衍之者变也,此邵子之学也。
易图论下或曰:自孔子赞易,今世所传易大传者,虽不必尽出于孔氏,而岂无一二微言于其间?子之不信夫易图,以为邵子之学则然矣。而邵子之所据者,大传之文也。不曰「易有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乎?此其所谓横图者也。又不曰「天地定位,山泽通气,雷风相薄,水火不相射」乎?此其所谓伏羲卦位者也。又不曰「帝出乎震,齐乎巽,相见乎离,致役乎坤,说言乎兑,战乎干,劳乎坎,成言乎艮」乎?此其所谓文王卦位者也。曰此非大传之意也,邵子谓之云耳。
夫易之法,自一而两、两而四、四而八,其相生之序则然也。八卦之象,莫着于八物。而天地也,山泽也,雷风也,水火也,是八者不求为偶,而不能不为偶者也。帝之出入,传固已详之矣。以八卦配四时,夫以为四时焉,则东南西北,繄是焉定,非文王易置之而有此位也。盖说卦广论易之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