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谭所逼,来至元城,注《周易》。”都无注《孝经》之文,其验一也。郑君卒後,其弟子追论师注所述,及应对时人,谓之《郑志》,其言郑所注者,唯有《毛诗》、《三礼》、《尚书》、《周易》,都不言《孝经》,其验二也。又《郑志》目录记郑之所注,五经之外,有《中候书传》、《七政论》、《乾象历》、《六艺论》、《毛诗谱》、《答临硕难礼》、《许慎异义》、《发墨守》、《针膏肓》及《答甄子然》等书,寸纸片言,莫不悉载,若《孝经》之注,无容匿而不言,其验三也。郑之弟子,分授门徒,各述师言,更相问答,编录其语,谓之《郑记》,唯载《诗》、《书》、《礼》、《易》、《论语》,其言不及《孝经》,其验四也。赵商作《郑先生碑铭》,具称诸所注笺论,亦不言注《孝经》。《晋中经簿》、《周易》、《尚书》、《尚书中候》、《尚书大传》、《毛诗》、《周礼》、《仪礼》、《礼记》、《论语》凡九书,皆云郑氏注名元,至於《孝经》则称郑氏解,无名元二字,其验五也。《春秋纬演孔图》云:康成注《三礼》、《诗》、《易》、《尚书》、《论语》,其《春秋》、《孝经》则有评论。”宋均《诗纬序》云:“我先师北海郑司农”,则均是元之传业弟子也,师所注述,无容不知,而云《春秋》、《孝经》唯有评论,非元之所注,於此特明,其验六也。又宋均《孝经纬》注,引郑《六艺论》叙《孝经》云:“元又为之注。”“司农论如是,而均无闻焉。有义无辞,令予昏惑。”举郑之语,而云无闻,其验七也。宋均《春秋纬》注云:“元为《春秋》、《孝经》略说,则非注之谓。所言‘元又为之注’者,辞耳,非事实。”其序《春秋》亦云:“元又为之注也,宁可复责以实注《春秋》乎?”其验八也。後汉史书存於代者,有谢承、薛莹、司马彪、袁山松等,其为郑元传者,载其所注,皆无《孝经》,其验九也。王肃《孝经传》首有司马宣王之奏云:“奉诏令诸儒注述《孝经》,以肃说为长。”若先有郑注,亦应言及,而都不言郑,其验十也。王肃著书,发扬郑短,凡有小失,皆在圣证。若《孝经》此注亦出郑氏,被肃攻击,最应烦多。而肃无言,其验十一也。魏晋朝贤,论辨时事,郑氏诸注,无不撮引,未有一言引《孝经》之注,其验十二也。
凡此证验,易为讨核,而代之学者,不觉其非,乘彼谬说,竞相推举,诸解不立学官,此注独行於代。观夫言语鄙陋,义理乖疏,固不可以示彼後来,传诸不朽。至《古文孝经》孔传,本出孔氏壁中,语其详正,无俟商扌,而旷代亡逸,不复流行。至隋开皇十四年,校书学士王孝逸於京市陈人处买得一本,送与著作郎王邵,邵以示河刘炫。仍令校定,而此书更无兼本,难可凭依。炫取以所见,率意刊改,因著《古文孝经稽疑》一篇,邵以为此书经文尽正,传义甚美,而历代未尝置於学官,良可惜也。然则孔、郑二家,云泥致隔,今纶旨发问,校其短长,愚谓行孔废郑,於义为允。
又今俗所行《老子》,是河上公注,其序云:“河上公者,汉文帝时人,结草庵於河曲,仍以为号。以所注《老子》授文帝,因冲空上天。”此不经之鄙言,流俗之虚语。按《汉书艺文志》,注《老子》者有三家,河上所释无闻焉尔,岂非注者欲神其事,故假造其说耶?其言鄙陋,其理乖讹,虽使才别朱紫,粗分菽麦,亦皆嗤其过谬,而况有识者乎?岂如王弼英才隽识,探赜索隐,考其所注,义旨为优。必黜河上公,王辅嗣,在於学者,实得其宜。
又按《汉书艺文志》,《易》有十二家,而无子夏作传者,至梁阮氏《七录》,始有“子夏《易》六卷,或云韩婴作,或云丁宽作。”然据《汉书艺文志》,韩《易》有十二篇,丁《易》有八篇,求其符会,则事殊隳刺者矣。夫以东鲁伏膺,文学与子游齐列;西河告老,名行将夫子连踪。而岁越千龄,时经百代,其所著述,沈翳不行,岂非後来,假凭先哲?亦犹石崇谬称阮籍,郑璞滥名周宝。必欲行用,深以为疑。臣窃以郑氏《孝经》、河上公《老子》二书,舛讹不足流行;孔、王两家,实堪师授。每怀此意,其愿莫从,伏见前敕令所司详定四书得失,具状闻奏,臣寻草议,请行王、孔二书,牒礼部讫。如将为允,请即颁行。谨议。
○重论孝经老子注议
臣才虽下劣,而学实优长,窃自不逊,以为近古已来,未之有也。当以郑氏《孝经》、河上公《老子》二书,讹舛不足流行,孔、王两家,实堪师授。每怀此意,其愿莫从,伏见去月十日敕,令所司详定四书得失,具状闻奏,臣草议请行孔、王二书,牒礼部讫。但今育襄浅识,闻见不周,可与共成,难与虑始。荩孔父有言曰:“行夏之时,乘殷之辂,服周之冕。”此则今古循环,愚智往复,岂前者必是,而後者独非乎?是以《老》篇、《庄子》,兴於晋代;《公羊》、《梁》,寝於魏日;《春秋左氏》,因元凯而方著;《尚书孔传》,至光伯而始行;斯皆尚好不同,晚觉悟,承习既久,近辄弛张。伏惟开元皇帝陛下,尝以九重馀隙,穷览文艺,百氏详观,游心经典,爰降纶,俯逮刍荛。臣辄以愚识,上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