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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全唐文-清-董诰-第2757页

亘空以峻其势,如张弦焉。锻铁为器,外廉如鼎耳,内键如乐鼓,牝牡相函,转於两端,走於索上,且受汲具。及泉而修绠下缒,盈器而圆轴上引,其往有建瓴之驶,其来有推毂之易,瓶纟不羸,如搏而升。枝长澜,出高岸,拂林杪,逾峻防。刳蟠木以承澍,贯修筠以达脉,走下潺潺,声寒空中。通洞环折,唯用所在。周除百沃盥以蠲,入爨而釜以盈。饪饣束之馀,移用於汤沐;涑浣之末,泄注於圃畦。虽瀵涌於庭,莫尚其霈洽也。
昔余尝登陴扌然,念悬流之莫可遽挹,方勉保庸,督臧获,而挈之,至於裂肩龟手,然犹家人视水如酒醪之贵。今也一任人之智,又从而信之,机发於冥冥而形於用物。浩氵羔东流,赴海为期,斡而迁焉,逐我颐指。之所谓阻且艰者,莫能高其高而深其深也。观夫流水之应物,植木之善建,绳以柔而有立,金以刚而无固,轴卷而能舒,竹圆而能通。合而同功,斯所以然也。今之工咸盗其古先工之遗法,故能成之,不能知所以为我也。智尽於一端,功止於一名而已。噫,彼经始者其取诸《小过》欤!
●卷六百七
☆刘禹锡(九)
○天论上
世之言天者二道焉。拘於昭昭者则曰:“天与人实影响:祸必以罪降,福必以善来,穷厄而呼必可闻,隐痛而祈必可答,如有物的然以宰者。”故阴骘之说胜焉。泥於冥冥者则曰:“天与人实刺异:霆震於畜木,未尝在罪;春滋乎堇荼,未尝择善。跖、乔焉而遂,孔、颜焉而厄,是茫乎无有宰者。”故自然之说胜焉。余之友河东解人柳子厚作《天说》以折韩退之之言,文信美矣,盖有激而云,非所以尽天人之际。故余作《天论》以极其辩云。
大凡入形器者,皆有能有不能。天,有形之大者也;人,动物之尤者也。天之能,人固不能也;人之能,天亦有所不能也。故余曰:天与人交相胜耳。其说曰:天之道在生植,其用在强弱;人之道在法制,其用在是非。阳而阜生,阴而肃杀;水火伤物,木坚金利;壮而武健,老而耗毛;气雄相君,力雄相长:天之能也。阳而艺树,阴而揪敛;防害用濡,禁焚用光;斩材坚,液矿硎;义制强讦,礼分长幼;右贤尚功,建极闲邪:人之能也。
人能胜乎天者,法也。法大行,则是为公是,非为公非。天下之人,蹈道必赏,违之必罚。当其赏,虽三族之贵,万锺之禄,处之咸曰宜。何也?为善而然也。当其罚,虽族属之夷,刀锯之惨,处之咸曰宜。何也?为恶而然也。故其人曰:“天何预乃人事耶?惟告虔报本、肆类授时之礼,曰天而已矣。福兮可以善取,祸兮可以恶招,奚预乎天耶?”法小弛,则是非驳。赏不必尽善,罚不必尽恶。或贤而尊显,时以不肖参焉;或过而﹃辱,时以不辜参焉。故其人曰:“彼宜然而信然,理也。彼不当然而固然,岂理耶?天也。福或可以诈取,而祸亦可以苟免。”人道驳,故天命之说亦驳焉。法大弛,则是非易位。赏恒在佞,而罚恒在直。义不足以制其强,刑不足以胜其非。人之能胜天之具尽丧矣。夫实已丧而名徒存,彼昧者方挈挈然提无实之名,欲抗乎言天者,斯数穷矣。
故曰:天之所能者,生万物也;人之所能者,治万物也。法大行,则其人曰:“天何预人耶?我蹈道而已。”法大弛,则其人曰:“道竟何为耶?任人而已。”法小弛,则天人之论驳焉。今人以一已之穷通,而欲质天之有无,惑矣!余曰:天恒执其所能以临乎下,非有预乎治乱云尔;人恒执其所能以仰乎天,非有预乎寒暑云尔。生乎治者,人道明,咸知其所自,故德与怨不归乎天;生乎乱者,人道昧,不可知,故由人者举归乎天。非天预乎人尔!
○天论中
或曰:子之言天与人交相胜,其理微,庸使户晓,盍取诸譬焉。刘子曰:若知旅乎?夫旅者,群适乎莽苍,求休乎茂木,饮乎水泉,必强有力者先焉;否则,虽圣且贤,莫能竞也。斯非天胜乎?群次乎邑郛,求荫於华榱,饱於饩牵,必圣且贤者先焉;否则,强有力莫能竞也。斯非人胜乎?苟道乎虞、芮,虽莽苍,犹郛邑然;苟由乎匡、宋,虽郛邑,犹莽苍然。是一日之途,天与人交相胜矣。吾固曰:是非存焉,虽在野,人理胜也;是非亡焉,虽在邦,天理胜也。然则天非务胜乎人者也。何哉?人不宰则归乎天也。人诚务胜乎天者也。何哉?天无私,故人可务乎胜也。吾於一日之途而明乎天人,取诸近也已。”
或者曰:若是言之,则天之不相乎人已,信矣。古之人曷引天为?答曰:若知操舟乎?夫舟行乎潍、淄、伊、洛者,疾徐存乎人,次舍存乎人。风之怒号,不能鼓为涛也;流之溯洄,不能峭为魁也。适有迅而安,亦人也;适有覆而胶,亦人也。舟中之人未尝有言天者,何哉?理明故也。彼行乎江河淮海者,疾徐不可得而知也,次舍不可得而必也。鸣条之风可以沃日,车盖之云可以见怪。恬然济,亦天也;黯然沈,亦天也;阽危而仅存,亦天也。舟中之人未尝有言人者,何哉?理昧故也。
问者曰:吾见其骈焉而济者,风水等耳,而有沈有不沈,非天曷司欤?答曰:水与舟,二物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