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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全唐文-清-董诰-第3061页

为也,必先有为而後至於无为也。老子曰:“无为而无不为。”盖是谓矣。夫委下而用私,专上而无效者,此由非所宜委而委之也,非所宜专而专之也。臣请以君臣之道明之。臣闻上下异位,君臣殊道,盖大者简者,君道也,小者繁者,臣道也。臣道者,百职小而众,万事细而繁,诚非人君一聪所能遍察,一明所能周览也。故人君之道,但择其人而任之,举其要而执之而已矣。昔九臣各掌其事,而唐尧乘其功以帝天下;十乱各效其能,而周武总其理以王天下;三杰各宣其力,而汉兼其用以取天下。此三君者,不能为一焉,但执要任人而已,亦犹心之於四肢、九窍、百骸也,不能为一焉,然而寝食起居,言语视听,皆以心为主也。故臣以为君得君之道,虽专之於上,而下自有以展其效矣;臣得臣之道,虽委之於下,而人亦无以用其私矣。由此而言,光武督责而政未甚美者,非他,昧君臣之道於畜繁简之际也;汉元优游而业以浸衰者,非他,昧无为之道於始终劳逸之间也。二途得失,较然可知,陛下但举中而行之,则无所惑矣。
臣伏以圣策首言曰:“思贤能以济其理,求谠直以闻其过。”又曰:“上获其益,下输其情。”其末章则又曰:“兴自朕躬,无悼後害。”此诚陛下思酌下言,欲闻上失,勤勤恳恳,虑臣辈有所隐情者也。臣敢不再竭狂直,以副天心之万一焉。臣闻古先圣王之理也,制欲於未萌,除害於未兆,故静无败事,动有成功。自非圣王,则异於是,莫不欲逞於始,悔追於终,政失於前,功补於後。利害之效,可略而言。且如军暴而後戢之,兵乱而後遏之,善则善矣,不若防其微,杜其渐,使不至於暴乱也;官邪而後责之,吏奸而後诛之,惩则惩矣,不若审其才,得其人,使不至於奸邪也;人馁而後食之,人冻而後衣之,惠则惠矣,不若轻其徭,薄其税,使不至於冻馁也。举一知十,不其然乎?今陛下初嗣祖宗,新临蒸庶,承多虞之运,当鼎盛之年,此诚制欲於未萌,除害於未兆之时也。伏惟陛下敬惜其时,重慎其事,既往者且追救於弊後,将来者宜早防於事先。夫然,则保邦恒在於未危,恭已常居於无过,三五之道,夫岂远哉。
臣生也得为唐人,当陛下临御之时,观陛下升平之始,斯则臣朝闻而夕死足矣,而况充才识之贡,承体用之问者乎?今所以极千虑,昧万死,当盛时,献过言者,此诚微臣喜朝闻甘夕死之志也。不然,何轻肆狂瞽,不避斧,若此之容易焉?伏惟少垂意而览之,则臣生死幸甚。生死幸甚谨对。
○礼部试策五道
△第一道
问:《周礼》“庶人不畜者祭无牲,不耕者祭无盛,不蚕者不帛,不绩者不”,皆所以耻不勉,抑游惰,欲人务衣食之源也。然为政之道,当因人所利而利之,故修其教不易其俗,齐其政不易其宜,由是农商工贾,咸遂生业。若驱彼齐人,强以周索,牲盛布帛,必由己出,无乃物力有限,地宜不然,而匮神废礼,谁曰非阙?且使中为市,贸迁有无者,更何事焉?
对:利用厚生,教之本也;从宜随俗,政之要也。《周礼》云:“不畜无牲,不田无盛,不蚕不帛,不绩不。”盖劝厚生之道也。《论语》云:“因人所利而利之。”盖明从宜之义也。夫田畜蚕绩四者,土之所宜者多,人之所务者众,故《周礼》举而为条目,且使居之者无游惰无堕业焉。其馀非四者,虽不具举,则随土物生业而劝导之可知矣,非谓使物易业、土易宜也。夫先王酌教本,提政要,莫先乎任土辨物,简能易从,然後立为大中,垂之不朽也。若谓其驱天下之人,责其所无,强其所不能,则何异夫求萍於中逵,植橘於江北?反地利,违物性,孰甚焉?岂直易俗失宜,匮神废礼而已。且圣人辨九土之宜,别四人之业,使各利其利焉,各适其适焉,犹惧生生之物不均也,故日中为市,交易而退,所以通货食,迁有无,而後各得其所矣。由是言之,则《大易》致人之制,《周官》劝人之典,《论语》利人之利,三科具举,有条而不紊矣。谨对。
△第二道
问:《书》曰:“眚灾肆赦。”又曰:“宥过无大。”而《礼》云:“执禁以齐众,不赦过。”若然,岂为政以德,不足耻格,峻文必罚,斯为礼乎?《诗》称“既明且哲,以保其身”,《易》称“利用安身,以崇德也”,而《语》云“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若然,则明哲者不成仁欤,杀身者非崇德欤?
对:圣王以刑礼为大忧,理乱系焉;君子以仁德为大宝,死生一焉。故邦有用礼而大理者,有用刑而小康者;古人有崇德而远害者,有蹈仁而守死者。其指归之义,可得而知焉,在乎圣王乘时,君子行道也。何者?当其王道融,人心质,善者众而不善者鲜,一人不善,众人恶之,故赦之可也。所以表好生恶杀,且臻乎仁寿之域矣。而肆赦宥过之典,由兹作焉。及夫大道隐,至德衰,善者鲜而不善者众,一人不善,众人效之,故赦之不可也。所以明惩恶劝善,且革浇漓之俗矣。而执禁不赦之文,由兹兴焉。此圣王所以随时以立制,顺变而致理,非谓德政之不若刑罚也。然则君子之为君子者,为能先其道後其身,守其常,则以道善乎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