矣。故曰行礼乐之情者王,行礼乐之饰者亡,荩谓是矣。且礼本於体,乐本於声,文物名数所以饰其体,器度节奏所以文其声,圣人之理也。礼至则无体,乐至则无声。然则苟至於理也,声与体犹可遗,况於文与饰乎?则本末取舍之宜,可明辨矣。今陛下以上圣之资,守烈祖之制,不待损益,足以致理,然苟有沿革,则愿陛下审本末而述作焉。荩礼者,以安上理人为体,以别疑防欲为用,以玉帛俎豆为数,以周旋裼袭为容。数与容,可损益也;体与用,不可斯须失也,乐者,以易直子谅为心,以中和孝友为德,以律度铿锵为饰,以缀兆舒疾为文。饰与文,可损益也;心与德,不可斯须失也。夫然,则礼得其本,乐达其情,虽沿革损益不同,同归於理矣。
△六十四、复乐,古器古曲
问:时议者或云:“乐者,声与器迁,音随曲变。若废今器,用古器,则哀淫之音息矣;若舍今曲,奏古曲,则正始之音兴矣。”其说若此,以为何如?
臣闻乐者本於声,声者发於情,情者系於政。荩政和则情和,情和则声和,而安乐之音,由是作焉;政失则情失,情失则声失,而哀淫之音,由是作焉。斯所谓音声之道,与政通矣。伏睹时议者,臣窃以为不然。何者?夫器者所以发声,声之邪正,不系於器之今古也;曲者所以名乐,乐之哀乐,不系於曲之今古也。何以考之?若君政骄而荒,人心动而怨,则虽舍今器用古器,而哀淫之声不散矣;若君政善而美,人心和而平,则虽奏今曲废古曲,而安乐之音不流矣。是故和平之代,虽闻桑间濮上之音,人情不淫也,不伤也;乱亡之代,虽闻咸<音>韶武之音,人情不和也,不乐也。故臣以为销郑卫之声,复正始之音者,在乎善其政和其情,不在乎改其器易其曲也。故曰乐者不可以伪,唯明圣者能审而述作焉。臣又闻若君政和而平,人心安而乐,则虽援蒉桴击野壤,闻之者亦必融融泄泄矣;若君政骄而荒,人心困而怨,则虽撞大钟伐鸣鼓,闻之者适足惨惨戚戚矣。故臣以为谐神人和风俗者,在乎善其政欢其心,不在乎变其音极其声也。
△六十五、议祭祀
问:圣王立郊庙重祭祀者,将以展诚敬而事鬼神乎?将欲裨教化而利生人乎?
又问:近者敬失於鬼,祭祀以淫,禳祷者有僭滥谄媚之风,蒸尝者失疏数丰俭之节。今欲使俗无淫祀,家不黩神,物省费而厚生,人守义而不惑。何为何作,可以救之?
臣闻祭祀之义,大率有三:於天地,所以示人报本也;祠於圣贤,所以训人崇德也;享於祖考,所以教人追孝也。三者行於天下,则万人顺、百神和,此先王所以重祭祀者也。臣又观之,岂直若是而已哉。盖先王因事神而设教,因崇祀以利人,俾乎人竭其诚,物尽其美,美致於鬼,则利归於人焉。故阜其牲,则牛羊不得不蕃矣,丰其黍稷,则仓廪不得不实矣;美其祭服,则布帛不得不精矣。不畜者无牲,不田者无盛,则游惰者不得不惩矣,勤本者不得不勉矣。四者行於天下,虽曰事鬼神,其实厚生业也。故曰:“礼行於祭祀,则百货可极焉。”斯之谓矣。然则物力有馀,则奢淫之弊起;祀事不节,则谄黩之萌生。先王又防其然也,是以宗庙有数,丰约有度,疏数有时。非其度者,则鬼不享而礼不容;非其类者,则神不歆而刑不舍。二者行於天下,则人与神不相黩矣,不相伤矣。近代以来,稍违祀典,或礼物失於奢俭,或巫史假於淫昏,追远者昧从生之文,亻敫福者有媚神之祭,虽未甚弊,亦宜禁之。伏惟陛下崇设人防,申明国典,尝不经者示之以礼,禳祷非鬼者纠之以刑。所谓存其正抑其邪,则人不惑矣;著其诚谨其物,则人厚生矣。斯亦齐风俗和人神之大端也,惟陛下详之。
△六十六、禁厚葬
臣伏以国朝参古今之仪,制丧葬之纪,尊卑丰约,焕然有章。今则郁而不行於天下者久矣,至使送终之礼,大失其中,贵贱昧从死之文,奢俭乖称家之义。况多藏必辱於死者,厚费有害於生人,习不知非,浸而成俗,此乃败礼法伤财力之一端也。陛下诚欲革其弊抑其淫,则宜乎振举国章,申明丧纪,奢侈非宜者齐之以礼,凌僭不度者董之以威。故威行於下,则坏法犯贵之风移矣;礼适其中,则破产伤生之俗革矣。移风革俗,其在兹乎?
△六十七、议释教,僧尼
问:汉魏以降,像教浸兴,或曰足以耗蠹国风,又云足以辅助王化。今欲禁之勿用,恐乖诱善崇福之方;若许之大行,虑成异数殊俗之弊。裨化之功诚著,伤生之费亦深,利病相形,从其远者。
臣闻上古之化也,大道惟一,中古之教也,精义无二,荩上率下以一德,则下应上无二心,故儒、墨六家不行於五帝,道、释二教不及於三王。迨乎德既下衰,道又上失,源离派别,朴散器分,於是乎儒、道、释之教,鼎立於天下矣。降及近代,释氏尤甚焉。臣伏睹其教,大抵以禅定为根,以慈忍为本,以报应为枝,以斋戒为叶。夫然,亦可诱掖人心,辅助王化。然臣以为不可者,有以也。臣闻天子者奉天之教令兆人者奉天子之教令,令一则理,二则乱,若参以外教,二三孰甚焉?况国家以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