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可取者,陛下取而行之,苟臣刍言之中,有可采者,陛下采而用之,则闻之者必曰:“如某之言,如某之见,犹且不弃,况愈於某之徒欤?”则天下谋猷之士,得不比肩而至乎?天下謇谔之臣,得不继踵而来乎?故览其谋猷,则天下之利病,如悬於握中矣;纳其謇谔,则朝廷之得失,如指诸掌内矣。所谓用天下之耳听之,则无不聪也;用天下之目视之,则无不明也;用天下之心识思谋之,则无不圣神也。圣神启於上,聪明达於下,如此则何壅蔽之有耶,何绝灭之有耶?臣又尝观历代人君有愚有贤,举事非尽失也,人臣有能有否,出言非久也,然则先王勤勤恳恳,劝从谏、诫自用者又何哉?岂不以自古以来,君虽有得,未有愎谏而理者也,况其有失乎?臣虽有失,未有从谏而乱者也,况其有得乎?勤恳劝诫之义,在於此矣,惟陛下鉴之。
△七十一、去谄佞从谠直
问:天地无私,贤愚间生焉;理乱有时,邪正迭用焉。然则理代岂无愚邪者耶,将有而不任耶?乱代岂无贤正者耶,将有而不用耶?思决所疑,可徵其验。
又问:历代之君,无不知用贤则理,用愚则乱,从谏兴,从佞亡也。而取舍之际,纷然自迷,故诛放者多非小人,宠用者鲜有君子,至使衰亡危乱,历代相望。岂臣之邪正惑其心乎,将已之爱恶昏其鉴乎?昏惑之由,必有其故。
臣闻昏明不并兴,邪正不两废。荩贤者进则愚者退矣,曲者用则直者隐矣,亦由昼夜相代,寒暑相推,必然之理也。然则盛明之代,非无小人,小人之道消,不能见而为乱也;昏衰之代,非无君子,君子之道消,不肯出而为理也。故殷纣之末,三仁在朝,虞舜之初,四凶在位,虽仁在朝,不能用之,所以丧天下速於旋踵也,虽凶在位,卒能去之,所以理天下易如覆掌也。用舍兴亡之验,唯明主能察之。然则历代之主,莫不知邦以贤盛,以愚衰,君以谏安,以佞危,然则有前车覆而後车不诫者何也?荩常人之情,悦其从命逊志者,恶其违己守道者,又君子难进而易退,况恶之乎?小人易进而难退,况悦之乎?是则常主之待君子也,必敬而疏,其遇小人也,必轻而狎。狎则恩易下及,疏则情难上通,是以面从者日亲,动则假虎威而自负也,骨鲠者日疏,言则犯龙鳞而必死也。故政令日以坏,邦家日以倾,斯所以变盛为衰,转安为危者矣。是以明主知君子之守道也,虽违於己,引而进之;知小人之徇惑也,虽从於命,推而远之;知谠言之为良药也,虽逆於耳,恕而容之;知佞言之为美疹也,虽逊於心,忍而绝之。故政令日以和,邦家日以理,斯所以变衰为盛,转危为安者矣。盛衰安危之效,唯明主能鉴之。
△七十二、使臣尽忠人爱上,在乎明报施之道
夫欲使臣节尽忠,人心爱上,则在乎明报施之道也。《传》曰:“美恶周必复。”又曰:“其事好还。”然则复与还,皆报施之谓也。夫日月不复,则昼夜不生;阴阳不复,则寒暑不行;善恶不复,则君臣不成。昔者五帝接其臣以道,故其臣致君以德也;三王使其臣以礼,故其臣事君以忠也;秦汉以降任其臣以利,故其臣奉君以贾道。贾道者,利则进,不利则退。故君昏寡救恶之士,国危鲜致命之臣,是以其君独安独危,其臣亦独忧独乐。君臣之道,既阻於上,则兆庶之心,不得不离於下也。故曰君视臣如股肱,则臣事君如元首;君待臣如犬马,则臣待君如路人;君爱人如赤子,则人爱君如父母;君视人如土芥,则人视君如寇仇。孔子云:“审吾之所以适人,知人之所以求我也。”则尽忠爱上之策,在於此不在於彼矣。
△七十三、养老,在使之寿富贵
臣闻昔者西伯善养老而天下归心。善养者,非家至户见衣而食之也,荩能为其立田里之制以安其业,导树畜之产以厚其生,使生有所养,老有所终,死有所送也。近代之主,以为老者非帛不暖,非肉不饱,而特颁其布帛肉粟之赐,则谓养老之道,尽於是矣。臣以为此小惠也,非大德也。何则?赐之以布帛,仁则仁矣,不若劝其桑麻之业,使天下五十者可以衣帛矣;赐之以肉粟,惠则惠矣,不若教其鸡豚之畜,使天下七十者可以食肉矣。然後牧以仁贤,慎其刑罚,虽不与之年,而老者得以寿矣;不夺其力,不扰其时,虽不与之财,而老者得以富矣;使幼者事长,少者敬老,虽不与之爵,而老者得以贵矣。此三代盛王所以不遗年而兴孝者,用此道也。
△七十四、睦亲,选用
臣闻圣人南面而理天下,自人道始矣。人道之始,始於亲亲。故尧之教也,睦九族而平百姓;文王之训也,刑寡妻而御家邦。斯可谓教之源,理之本也。今陛下诚欲推其恩,广其爱,使惠洽九族,化流万人,则宜乎先亲後疏,自近及远者也。然後其师傅,闲之以教训,选其贤能,授之以官政,或出为牧守,入为公卿,如此则虽无三代封建之名,而有三代翼戴之实也。使《棣华》之咏协於内,《麟趾》之风著於外,所谓枝叶茂而根本可庇,骨肉厚而家国俱肥,则天下之人,相从而化矣。故曰未有九族睦而万人叛者也,未有九族离而万人和者也。荩先王所以布六顺而化百姓,敷五教而协万邦者,由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