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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全唐文-清-董诰-第3097页

於秉钧轴之枢,握刀尺之要,划邪为正,削觚为圆,能使善之必迁,不谓善之尽有,能使恶之必改,不谓恶之尽无。成此功者无他,惩劝之所致耳。然则为宰相者,得不思提其纲,使群目皆自张乎?
是以惩劝息於此,则贤能乏於彼,故岳镇阙而不知所取,台省空而不知所求。今则尚书六司之官暨於百执事者,大凡要剧者多虚其位,闲散者咸备其官,或曰:“所以难其人重其禄也。”嗟呼!徒知难其人而阙之,不知邦政日归於下吏也;徒知重其禄而爱之,不知稍食日费於冗员也。损益利害,岂不明哉?古之善为宰相者,虚其怀,直其气,苟有举一言者,必从而索之,苟有荐一善者,必随而用之,然後明察否臧,精考真伪,得人者行进贤之赏,谬举者坐不当之辜,自然审轮辕以相求,谨关梁以相保,故才无乏用,国无废官。岂可疑所举之未精,而反失其善;重所仕而不苟,而反废其官?与其废官,宁其虚授;与其失善,宁其谬升。但在乎明核是非,必行赏罚,则谬升虚授,当自辨焉。然则为宰相者,得不思振其领,使众髦皆举乎?
是以庶政阙於内,则庶事攵於外,至使天下之户口日耗,天下之士马日滋,游手於道途市井者不知归,托足於军籍释流者不知反,计数之吏日进,聚敛之法日兴,田畴不辟而麦禾之赋日增,桑麻不加而布帛之价日贱,吏部则士人多而官员少,奸滥日生,诸使则课利少而羡馀多,侵削日甚。举一知十,可胜言哉!况今方域未甚安,边陲未甚静,水旱之灾不戒,兵戎之动无期。然则为宰相者,得不图将来之安,补既往之败乎?
若相公用天下之目观而救之,夫岂无最远之见乎?用天下之心图而济之,夫岂无最长之策乎?策之最长者,见之最远者,在相公鉴而取之,诚而行之而已。取之也,行之也,今其时乎?
时之为用大矣哉!古者圣贤,有其才无其位,不能行其道也;有其才有其位无其时,亦不能行其道也;必待有其才有其位有其时,然後能行其道焉。某窃见相公曩时制策对中,论风化浇淳之源,明天人交感之道,陈兵灾救疗之术,可谓有其才矣。又伏见今月十一日制词云:“其代予言,允属良弼。必能形四方之风,成天下之务。”可谓有其时矣。今相公有其才有其位有其时,则行道由己,而由道乎哉?某又闻一往而不可追者时也,故圣贤甚惜焉。方今拭天下之目,以观主上之作为也;侧天下之耳,以听相公之举措也。如此,则相公出一言,不终日而必闻於朝野;主上发一令,不浃辰而必达於华夷。荩主上辑百辟、和万姓、服四夷之时,在於此时矣;相公充人望、代天工、报国之恩,正在於今日矣。
或者曰:“君臣之道至大也,可以渐合,不可以速合也;天下之化至大也,可以渐行,不可以速行也;贤人之事业至大也,行之可以枉尺而直寻也。”某以为殆不然矣,夫时之变、事之宜,其间不容息也,先之则太过,後之则不及,故时未至,圣贤不进而求,时既来,圣贤不退而让,荩得之则不啻乎事半而功倍也,失之则不啻乎事倍而功半也。嗟乎!或者徒知渐合其道,而不知启沃之时失於渐中矣;徒知渐行其化,而不知燮理之时失於渐中矣;徒知枉尺而直寻,而不知易失於时,则难生於渐中,虽枉寻不能直尺矣。近者宰相道不行,化不成,事业不光明,率由乎有志於渐中矣。请以前事明之。某尝闻太宗顾谓群臣曰:“善人为邦百年,然後能胜残去杀,当今大乱之後,将求致理,宁可造次而望乎?”魏文贞曰:“不然。夫乱後易理,犹饥人易食也。若圣哲施化,人应如响,期月而可,信不为难。三年成功,犹谓其晚。”太宗深纳其言。时封德彝辈共非之曰:“不可。三代以後,人渐浇讹,皆欲理而不能,岂能理而不欲?魏徵书生,不识时务,信其虚说,必乱国家。”於是太宗卒从文贞之言,力行不倦,三数年间,天下大安,戎狄内附。太宗曰:“惜哉不得使封德彝见之。”斯则得其时行其道不取於渐之明效也。况今日之天下,岂弊於武德之天下乎?相公之事业,岂後於文贞之事业乎?在於疾行而已矣。所以主上践阼未及十日,而宠命加於相公者,惜国家之时也。相公受命未及十日,而某献於执事者,惜相公之时也。夫欲行大道树大功,贵其速也,荩明年不如今年,明日不如今日矣。故孔子曰:“日月逝矣,岁不我与。”此言时之难得而易失也。伏惟相公惜其时之易也而不失焉,虑其渐之难也而不取焉。
抑又闻济时者道也,行道者权也,扶权者宠也,故得其位,不可一日无其权,得其权,不可一日无其宠,然则取权有术也,求宠有方也,荩竭其力以举职,而权必自归,忘其身以徇公,而宠必自至,权归宠至,然後能行其道焉。伏惟相公详之而不忽也。
抑又闻不弃死马之骨者,然後良骥可得也;不弃狂夫之言者,然後嘉谟可闻也。苟某管见之中有可取者,俯而取之,苟萏言之中有可采者,俯而采之,则知之者必曰:“如某之见,犹且不弃,况愈於某之徒欤?”则天下通情达识之士,得不比肩而至乎?闻之者必曰:“如某之言,犹且不弃,况愈於某之徒欤?”则天下謇谔敢言之士,得不继踵而来乎?伏惟相公试垂意焉,则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