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史非貌言。汉承秦侈纵之馀,海内凋窭,文帝从代来,知稼穑艰难,是以躬履俭约,为天下守财,景帝遵而不改,故家给户足。至武帝时,钱朽贯,谷红腐,乃能出师徵伐,威动四方。然侈靡不节,末年户口减半,税及舟车,人不聊生。乃下哀痛诏,封丞相为富民侯。然则帝王不可以不示俭於天下也。
☆李行修
行修,长庆中官殿中侍御史左司员外郎。
○请诗学博士书
元和三年六月一日,乡贡进士臣李行修谨昧死再惶恐再拜献书阙下:臣覆视汉初经籍,起口传壁匿,焕然明备,其所由者,修废官,立太学,朝夕讲贯,以究圣意,岁时程课,以严师道,使之然也。迨乎桓灵之世,遂使扶持元极,匡饬颓俗,专委裘以终大运,其儒术已试之明效欤。近学无专门,经无师授,以音定字,以疏释经,是能使生徒由之中才,不能使天下由之致理明矣。大率五经皆然,臣独以《诗》学上闻,趋所急也。伏惟陛下赦其愚瞽,垂恩听察。
夫《诗》者,发人之蕴,故谓之风。手舞足蹈之音作,用之光祖宗,垂风声;劳歌怨诽之音作,用之察吏理,审教化。是以四海虽大,群生虽广,犹民人之和气,息乎踵,达乎颅,流乎手足,犹草木之丰泽,渐乎根,穷乎杪,被乎枝叶,上下无滞气,内外无遁情。如此则《诗》得其任,风得其性也。昔殷周相承,俱有圣治,道洽於下,下无怏心。王化盛,告成功於神明;德泽衰,反变化於礼素。其辞主文谲谏而不讦,其教温柔敦厚而不愚。仲尼接於其时,谓王者宜以陶冶风俗,臣下宜以洗濯疑谬,道济於下,吾若之何。乃采其《诗》,合三百五篇,善者全而用,不善者全而去,非如《春秋》诸经,或革或因,相错而成也。其若礼乐徵伐,天地阴阳有度,假於辞可见;喜怒哀乐,讥刺讽谕无方,非其志莫传。志士躬当治乱之时,气有惨舒之变,臻於极而後动,积於中而後形,故言之成文,歌之成声,有一不至,则非全矣。是以圣人以全动物,物莫能固,未施敬於人而人敬,未施哀於人而人哀,顽者以之开明,躁者以之舒静。
道源於是绝而莫嗣,独有楚屈原,颇得诗人之风,介於子兰、靳尚之间,终以放死,故其道不竟。洎秦姗笑三代,燔烧经籍,世儒坑死,於是後学轧於相语,喑呃相授,以及汉兴,杂全经者七十年,师口说者四三辈。汉武笃好经术,立於学官,虽章句大修,而比兴未喻。时扬雄、司马相如,由是选Й观望,将迎忌讳,劝百讽一,推波助澜,文虽有馀,不足称也。然以本学浸盛,时因灾异,屡启直声,初或不究,终得其助。故自殷已降,有天下者莫长焉。厥後君臣道薄,《诗》道陵夷,蕴义感慨之士,至曰吾何从乎?上之追屈原不足以全性命,下之迹相如不足以匡过失。故居常则郁怏其胸襟,其齿牙。代莫通其源,臣伏思之,以为《诗》教未隆於时,风雅未洽於下,教未隆则士不劝,风未洽则言多缺,故闻者卒愕,而愠者多暗投而却也。
自十圣绍业,盈二百载,经术益试,周旋百度,吏事反为缘饰,霸道无所舛驳。及陛下又登礼岩穴,发扬隐伏,宸心谠议,犹天地相宣,儒风昌言,与日月横骛,以辞让次徵伐而不暴,以诚明推教化而不浮。如此,则《诗》学何为郁然积於空虚不用之地乎?《书》残於古今,《论》失於齐鲁,汉有毛苌、郑康成,师道可观,逮圣朝刘迅者,说《诗》三千言,近代言《诗》者尚之。伏惟陛下诏公卿诸儒,讲其异同,综其指要,列四始之元本,穷六艺之粹精,不使讲以多物而无哗,蔽之一言而得,其言极者为师法,传经而行,其毛、郑不安者亦随而刊正,选立博士弟子员,如汉朝故事。然後命瞽史纳於聪明,命司成教之世子,是谓端本;由朝廷被於民里,由京师施之远方,是谓垂化;复采诗之官,以察风俗,是谓兼听;优登才之选,以励生徒,是谓兴古。四者既备,大化自流,则动天地,感鬼神,德豚鱼,甘堇荼,来异俗,怀鬼方,皆在一致,推而广之,神而化之不难矣。微臣不知时变,溺於师言,谨诣光顺门昧死以闻,伏待刑辟。
☆李元素
元素,元和二年官御史大夫户部尚书。
○请禁以降诞日为节假奏
元宗、肃宗降诞日,据太常博士王泾奏:“按《礼经》及历代典故,并无降诞日为节假之说。惟国朝开元十七年,左丞相源乾曜以八月五日是元宗降诞之辰,请以此日为千秋节,休假一日,群臣因献甘露万岁酎酒,士庶村社宴乐,由是天下以为常。乾元元年,太子太师韦见素以九月三日肃宗降诞之辰,又请以此日为天平地成节,休假一日。自後代宗、德宗、顺宗即位,虽未别节日,每至降诞日,天下亦皆休假。臣以为乾曜、见素等所奏以为节假者,盖当时臣子之心,喜君父圣寿无疆,以为荣庆。今园陵既修,升将华,谨寻《礼》意,不合更存休假之名。请付尚书省集百官与学官参议。”敕宜依者。臣等闻君子名之必可言,言之必可行,故可言不可行,君子不言。伏以元宗、肃宗、代宗、德宗、顺宗五圣威灵,在天已久,而当时庆诞犹存,正可言不可行之礼,请依王泾奏议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