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天子,岂可反臣於天之子男耶?臣窃以为过。纵阴阳者流言其合祀,则陛下当合称皇帝遣某官致祭于九宫之神,不宜称臣与名。臣实愚瞽,不知其可。伏缘行事在明日鸡初鸣时,成命已行,臣不敢滞,伏乞圣慈异日降明诏,命礼官详议,冀明万乘之尊,无所亏降。悠久误典,因此可正。
○献文阙下不得报上书
马周、张嘉贞代人作奏,起逆旅卒为名臣。今臣备於朝,自陈文章,凡五晦朔不一报。窃自谓才不後周、嘉贞,而无因入,又不露所蕴,是终无振发时也。汉主父偃、徐乐、严安以布衣上书,朝奏暮召。而臣所上八万言,其文锻炼精粹,出入今古千百年,披剔剖抉,有可以辅教化者未始遗。拔犀之角,擢象之齿,岂主父等可比哉!盛时难逢,窃自爱惜。
○上论贡士书
草茅臣某昧死奏书皇帝陛下。圣德修三代之教尽善矣,唯贡士一门,阙然不修。臣窃以为有司过矣!
臣为童子时学读书,见《礼》经有乡举里选,必得其人而贡於上,上然後以弓旌束帛招之。臣年十五既通经,无何,心中有文窍开,则又学之。遍观群籍,见古人有片善可称,必闻於天子有司,天子有司亦修礼待之不苟。臣既学文於古圣人,言皆信之,谓肖质待问上国,必见上国礼。
无几前年,臣年二十三,学文成立,为州县察臣,臣得备下土贡士之数。到阙下月馀,待命有司,始见贡院悬板样,立束缚检约之目,勘磨状书,剧责与吏胥等伦。臣幸状书备,不被驳放,得引到尚书试。试之日,见八百人尽手携脂烛水炭,洎朝晡餐器,或荷於肩,或提於席,为吏胥纵慢声大呼其名氏,试者突入,棘围重重,乃分坐庑下,寒馀雪飞,单席在地。呜呼!唐虞辟门,三代贡士,未有此慢易者也。臣见今之天下贡士既如此,有司待之又如此,乃益大不信古圣人言。及睹今之甲赋律诗,皆是偷折经诰,侮圣人之言者,乃知非圣人之徒也。
臣伏见国朝开进士一门,苟有登升者,皆资之为宰相公侯卿大夫,则此门固不轻矣。凡将为公侯卿相者,非贤人君子不可。有司坐举子於寒庑冷地,是比仆隶已下,非所以见徵贤之意也;施棘围以截遮,是疑之以贼奸徒党,非所以示忠直之节也;试甲赋律诗,是待之以雕虫微艺,非所以观人文化成之道也。有司之不知其为弊若此,臣恐贤人君子远去,不肖污辱,为陛下用,且指近陈之。今四方贡珠玉金银,有司则以箧篚皮币承之;贡贤才俊,有司以单席冷地承之,是彰陛下轻贤才而重金玉也。贤才耻之,臣亦耻之。
臣又见每岁礼部格下天下,未有不言察访行实无颇邪,然後上贡,苟不如格,抵罪举主。臣初见之,窃独心贺,谓三代之风,必作於今日矣。及格既下,而法不下,是以岁有无艺朋党,哗然扇突不可绝,此又恶用格为,徒乱人耳。又於格中程之人数,每岁多者固不出三十,少或不满二十,此又非天子纳士之心也。何以言之?今日月出没,皆为陛下。内地自渐海流沙朔南,周环绵亿万千里,其间异气所锺,生英豪俊彦固不少矣。若陛下明诏必以礼举之,忽一岁之内,有百数元凯杨马之才德者来之,则有司必曰:“吾格取二十”,而黜八十。是为求贤邪?遗贤邪,若有司以仆隶待之,忽一岁之内,负才德来者无十数辈,则有司必曰:“吾拔二十。”是缪收其半,徒足满人数,是为取才邪,取合格邪?其不可先定人数,亦昭昭矣。
向之数事,臣久为陛下疾。有司不供职,使圣朝取士首科委就地矣。臣寒微若此,出言不足以定贡士之得失,然百虑之中,或几一得之。臣窃欲陛下诏有司,按三代故事,明修格文,使天下入贡者,皆茂行实,不拘人数,其不茂行实,法与之随,此为澄源。源既澄,则来者皆向方矣。俾有司加严礼待之,举六义试之。试之时,免自担荷,廊庑之下,特设茵榻,陈炉火脂烛,设朝晡饭馔。则前日之病,庶几其有瘳矣。人人知天子重贤奖士之道,胜气坌漫。如此,士之立身,无不由正以成之者。为士身正,则公卿正;公卿正,未有天下不治者;天下治,而陛下求不垂拱以高揖羲轩,不可得也。苟不如此,则士之求名,无不由邪以成者。为士名邪,未有公卿不邪者;公卿邪,未有天下而治者;天下不治,而陛下欲不役圣虑而忧黔首,不可得也。臣虽至愚,以此观之,知贡士之道,所系尤重。是以愿输写血诚,以正此门。
陛下无以臣迹在贡士中,疑臣自谓。臣虽不敏,窃窥太常一第,淡为难得。何以明之?若使臣为今日贡士之体,事便僻巧佞,驰骛关键,固非臣之所不能也,耻不为也。故互以顽才干有司,得之固无忝,不得则纳履而去,纵迹巢由,以乐陛下熙熙之化,何往而无泉石之快哉!伏惟陛下留神独听,天下之幸也。於臣何幸,死罪死罪!
○贻诸弟砥石命(并铭)
昔岁吾行吴江上,得亭长所贻剑,心知其不莽卤,匣藏爱重,未曾亵视。今年秋在秦,无何发开,见惨翳积蚀,仅成死铁。意惭身将利器,而使其不光明之若此,常缄求淬磨之心於胸中。数月後,因过岐山下,得片石如绿水色,长不满尺,阔厚半之,试以手磨,理甚腻,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