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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全唐文-清-董诰-第3424页

为不平者,在上蔽惑而为也,在下愤激而为也。
元和之初,夏之节度韩将军入觐,其甥杨惠琳为之後,以兵叛。天子命将军演伐之。既至,尽杀其属将,曲直者无别罪。并俘其家姊弟妻子,以其善貌者择而入,其馀均赏麾下骑士,皆得肆辱污。
明年,拜右卫李将军愿为尚书,出代演为政。至其城,察民气色不得平,乃留意於察,果得之。因令曰:“天子愍不辜人,而命四方为政执事观察之。夫杨惠琳叛胁其良人,良人以骨肉妻子故,不能得止,又不能即死,制已在人,今皆以是罪戮之矣,其姊弟妻子当免者,不宜复蓄污。且又皆良人子等类耳,宁幸如此乎。今尽籍出之,无得隐。”吏更察,敢有如是者斩。於是尚书愿乃以畜马为则,训得所虏者,相当其直。其人皆死志积冤愤,既出,即豁其所蓄,道路呼声四逸,有感愤不胜於心者,则仰而号,俯而跃,退而变为喜,而舞谣其德,其声杂调齐感。如是连日,改旬而後已。是则修其化如此,其气复能为悖耶。夏之属土,广长几千里,皆流沙。属民皆杂虏,虏之多者曰党项,相聚为落於野曰部落。其所业无农桑,事畜马牛羊橐驼。广德年中,其部落先党项与其类意气不等,因聚党为兵相伐,强者有其马牛羊橐驼,其後支属更酬杀,转转六七十年莫能禁,道路杀掠以为常。尝与华民贸易马牛羊橐驼者,贸已,辄以壮骑从间道,伺险击夺华民,华民脱死者几希矣。愿乃按察部落,尽知其猾,大者死,小者盟。又令曰:“今盟已,敢有叛者灭之。”其後有人货得一马,厚价善色,骇而逸,凶其所就月馀,奔历数帐,异逐之。又至一帐,帐之老,乃相与执而诣公居请曰:“有马逸来,莫知其所由。”其後更岁故,亡马者得复之。是则修其弊如此,其气复能为狠耶?
夫政不明,则平不得施於气色笑语矣;法不清,则平不得信乎井闾市货矣。昔者周公之为政,处於相则天下平,处於东则一方平。今夏北一方也,得其平如此,岂在位者而知周公之道耶!乃籍所以於篇,以明善理云尔。
○魏滑分河录
元和八年秋,水大至滑,河南瓠子堤溢,将及城。居民震骇,帅恐,出视水。迎河西南行,思欲以救其患,亦颇闻故有分河之事,言其水尝导出黎阳傍。帅以其功尚可迹,於是遣其宾裴宏泰请於魏曰:“河经地而东,滑最大。自洛以西,百流皆集於滑。而春秋堤防不为固,此将军所明知也。窃以黎阳西南,其洄ヂ拒流,以生冲激之力。诚愿决一派於斯,幸分其威耳。今秋雨连久不间,洛滑以西,稚川峻谷,暴发之水,争怒以走会。即河势日夜益壮,恐一旦城郭无赖。谨听命於将军。”魏帅许之。其将卒吏民更请曰:“患难近也。况滑得水患於天久矣。魏何戚?乃许移於已哉。”帅曰:民前听所语,是黎阳与滑,俱帝土否耶?设人有不幸於水火,而望及於四海道路之人,凡见其苦,即为举手,宁皆有戚者。夫全大以弃细,顺理也。且滑壁卒数万人,民不安业,未知其赖。吾安敢以河鄙咫尺之地为专惜乎?顾桑麻五谷之出不能赈百户,假如水能尽败,黎阳尚不足爱,况其无有。民何患无土以食。”因召吏趋籍民地所当夺者,尽以他地与之籍。奏天子,天嘉其意而可。明年春,滑凿河北黎阳西南,役卒万人,间流二十里,复会於河。其ヂ田凡七百顷,皆归属河南。夏六月,魏使杨茂卿授地,滑帅於令陈酒乐,与浮河新渠。是日亚之以客得与,故悉其事於两帅之宾。
○异梦录
元和十年,亚之以记室从陇西公军泾州,而长安中贤士皆来客之。
五月十八日,陇西公与客期宴於东池便馆。既坐,陇西公曰:“余少从邢凤游,得记其异,请语之。”客曰:“愿备听。”陇西公:“凤帅家子,无他能。後寓居长安平康里南,以钱百万质得故豪家洞门曲房之第。即其寝而昼偃,梦一美人自西楹来。环步从容,执卷且吟。为古装,而高鬟长眉,衣方领绣带绅,被广袖之襦。凤大说曰:‘丽者何自而临我哉?’美人笑曰:‘此妾家也,而君客妾宇下,焉有自耶?’凤曰:‘愿示其书之目。’美人曰:‘妾好诗而尝缀此。’凤曰:‘丽人幸少留,得观览。’於是美人授诗,坐西床。凤发卷,示其首篇,题之曰《春阳曲》,终四句,其後他篇皆累数十句。美人曰:‘君必欲传之,无令过一篇。’凤即起,从东庑下几上取彩笺,传《春阳曲》。其词曰:‘长安少女踏春阳,何处春阳不断肠。舞袖弓鸾浑忘却,罗衣空换九秋霜。’凤卒诗请曰:‘何谓弓弯?’曰:‘妾傅年父母使教妾为此舞。’美人乃起,整衣张袖,舞数拍,为弓弯状以示凤。既罢,美人泫然浪久,即辞去。凤曰:‘愿复少赐须臾间。’竟去。凤亦觉昏然忘。有顷,凤更衣,於襟袖得其词,惊视,复省所梦。事在贞元中。後凤为余言如是。’是日,监军使与宾府郡佐及宴客陇西独孤铉、范阳卢简辞、常山张又新、武功苏涤皆叹息曰:“可记!”故亚之退而著录。
明日,客有後至者,渤海高允中、京兆韦谅、晋昌唐炎、广汉李吴兴姚合曰:“吾友王炎者,元和初夕,梦游吴侍吴王。久之,闻宫中出辇,鸣笳吹箫击鼓,言葬西施。王悼悲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