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几死者数矣。逮逾月,方克偕全,愚寓居渭滨,得备闻於里中梁生。生言“操史牍者,苟当和平,纪王庭琛瑞之美,诚幸矣。然杰异之操,化导宗族里闾,俾男必为贞夫,女必为烈妇,是有国有家皆赖之,岂徒炫於视听哉?”愚以为知言,乃著其事。赞曰:
蓄千金之资,虽止忧患,尚有不安其息哉,况蹈危触难,何以相保哉?且妇人女子,扣盎足以骇之,而白刃之下,独不顾死以免其夫,是果能一於所从而不悔者也,岂化渐之有所自耶?吾知为臣为妾者,必继有其人,免贻史氏之愧矣。
●卷八百十一
☆袁皓
皓,宜春人,咸通进士。僖宗幸蜀,擢仓部员外郎。龙纪中迁集贤殿图书使,自称碧池处士。
○吴相客记
孙室季坏,其相更相语曰:“不日不月,吾其晋臣乎?”有客前而语曰:“相君不闻物之化者耶?蛇化为龙,龙之孙见蛇而笑之,谓‘吾祖之世龙焉’。殊不知蟒之腥,尚存乎大泽之畔。家化为国,国之孙见家必笑之,谓‘吾祖之世国焉’。殊不知耕稼之具,未朽於历山之下。盖由知龙而不知蛇,知国而不知家。噫!尧舜圣人也,丹均而不能嗣,而况吴以干戈而得耶?”相君喻而泣。
○书师旷庙文
吟篁怨桐,天其声乎?锵石铿金,天其文乎?击革鸣丝,天其畅乎?匏土之韵,天其和乎?天有至音,寄斯八物。先生不生,斯音郁郁。先生既生,斯音在律。呜呼!先生之耳,时可求也。先生之心,不可得也。天全乐乎?先生之无神乎,愚固狂而不可摅。先生之有神乎,愚坚诚而乞其图。先生之耳有神乎,化为天下之耳。先生之心有神乎,化为天下之心者,可以舒於今,然後家家知舜琴。
○齐处士言
齐祖受宋禅,大宴卿士。顾谓丞相曰:“子不肖,幸有天下。非百执事羽翼小子,共拯宋人之溺也。然子不敢易时而侮器,使不十逾载,致黄金与土同价。”朝臣称贺,内外喧欢。快喜相声,日走天下。齐封父闻而庆曰:“宋人生矣。”而告乡处士,处士闻而泣曰:“舍虎逢狼,改时而亡。吾为宋人幸未死,果涂炭於齐矣。新主之言,岂成圣人之道耶?君王知黄金贵於土,不知百姓视土贵於黄金。吾闻古者土地之封,在於民阜而国殷。土有林木,民时而取。土有咸卤,民时而煮。土有禾黍,民时盈庾。金玉在山,桑麻在原。圣人不禁,无私无官。死者有土,生者有田。圣人乐而百姓同,百姓忧而圣人然(句绝)。秦传乱国之疾,百姓之苦莫痊。汉壤既广,百姓饶矣。土地之利,百姓莫得而窥之。金玉在山,咸卤在田。取块土者,犯禁而死。生无土而可以田,殁无土而及乎泉。生则税蠹而郡蚕,邑克而吏。吾视宋人之萍久矣,未见宋人有寸土者。君王苟欲致民於生地,不若薄民之赋,贻民之利。知百姓贵土於黄金,则其民受福於齐矣。”封父敬而谢曰:“吾将闻执政可乎?”处士曰“否。是欲急挈吾於祸矣。惟父勿施,吾将往。”
☆来鹄
鹄,豫章人,咸通举进士不第。
○圣政纪颂
穆宗皇帝临大朝,与群臣言奏政事,群臣退而宰臣奏曰:“陛下问及乎政事,此三皇五帝之所徽美也。陛下不问及史臣,此三皇五帝之所弭己也。徽美者,将有乎闻也。弭己者,将有乎亡也。以闻之而又亡之,则陛下徒有宵衣旰食之名,规天条地之绩。与群臣言後若飙然,拂冠过冕,湮时销日,无得用於後。譬如十夫树杨,一夫拔之,无得以成其大也。政事群臣得陛下日问之,是十夫树杨也。史官执笔为陛下日远之,是一夫拔杨也。使後之人讶圣朝空晨虚夕,闲殿旷廷,无君臣咨谋洋溢之言,乏社稷安危强谠之说,是不亦远史臣致不载其事,如拔去其杨,将弭已之谓乎?臣伏念贞观永徽之代,百官之有耳目,但听视天子而已。故言事者安论纾词,无疑权虑势。史官执笔於阶之下,天子侧旒於殿之上,奏者发诚於廷之中。是以正衙一开,则臣诚前而启之,帝旒近而镇之,史笔随而录之。由是君臣谋国图政之事,俞机都要之言,托业发神,丰编照物。偕籍於尧典,差光於天阳。至今见太宗文德,若三皇五帝之所徽美也。自永徽之後,宰执不正,窥伺是忌。针棘前後,阻越对扬。狼噬虎餐,持膏炫肉。盖以言多为已,惠不致君。内荏失中,畏使人听。乃奏史官与百僚俱退,然後宰臣请事。由是君有问而宰臣知之,史官不得与於闻。君有举而宰臣谋之,史官不得记其事。次第周行,检录制诰,与冗吏同工而已。臣尝涕泣以叹,岂有以一已之细,一性之忌,於黍晷圭景之间?苟嗜急须,回天遮上,使圣绪神绩,有嘉扬善讽,罔得闻於千万年,枉有谓明朝空晨虚夕,闲殿旷廷,无君臣咨谋洋溢之言,乏社稷安危强谠之说。若今踵而承之,则不惟臣有障聪蔽睿之刺,抑陛下虽有三皇五帝之所徽美,而若远史臣,则三皇五帝之所弭已也。抑又有一夫拔杨之谓欤?臣请史官执笔,当群臣奏事,随日撰录,号为圣政纪。臣立朝荷禄,幸甚。
穆宗皇帝动颔旒,怃然叹曰:“吁!朕罔敢粉名厥後,乃罔知厥後。然圣人存简策者,亦非以粉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