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知髦头之犯毕;日光四散,觉兆庶之分崩。且选妖丽,恣朋淫。嘉群妪之慢言,乐少年之鬼秽。不轨不物,无威无仪。关梁不通,赋役断绝。更乃逆取五年之课,以充长夜之娱。十室之内,思乱者八九焉。
当此时也,小人方兴,群盗孔炽。大者剽州邑,小者劫村闾。扰扰四人,俱靡息肩之处;喧喧九土,俱为斗战之场。天子乃幸维扬,泛舳舻,驱虎贲之骑,唱龙舟之歌,以大江为天堑,以长淮为地险。周章至於戏下,犹自未知;阎乐入於庑前,何不告我?昔为天下之重,今乃一夫所轻,岂不惜哉?
彼炀帝者,聪明多智,广学博闻,岂不知蛟龙失□,渔父足得为害?鲸鲵出水,蝼蚁可以为灾?忽乃弃崤函之奥区,违河洛之重阻。言贼者获罪,敢谏者受刑,岂不是色醉其心,天夺其鉴?窜吴夷以避其地,虚宫阙以候圣人,盖为大唐之驱除也。
君子曰:“小人之心犹火也。火之性必须有所烧,小人之心必须有所害。当其受宠遇也。排忠良,庇道德,辨足以移视听,辞足以结主心。导之以淫奢,引之以苛刻。人用而不恤,政荒而不修。如蝼蚁溃堤防,不觉其败;如春风养草木,但见其盛。事至而未知,祸构而方惧。素无材略,不能以败求全;本自少恩,岂能得众成事?进退唯谷,无处容身,或出奔以图生,或杀主而自解。眇观史策,遍采兴亡。开役者多是爱臣,害上者无非近习。然庸君ウ主,莫肯远之,复何言哉。”
○五等论
昔秦废五等,崔实、仲长统、王朗、曹ぁ等皆以为秦之失,余窃异之。试通其志云:盖明王之理天下也,先之以博爱,本之以仁义。张四维,尊五美,悬礼乐於庭宇,置轨范於中衢。然後决元波使横流,扬薰风以高扇,流恺悌之甘泽,浸旷荡之膏腴。正理革其淫邪,淳风柔其骨髓。使天下之人,心醉而神足。其於忠义也,立则见其参於前;其於进趋也,皎若章程之在目。礼经所及,等日月之难逾;声教所行,虽风雨之不辍。圣人知俗之渐化也。王道之已行也。於是体国经野,庸功勋亲。分山裂河,设磐石之固;内守外御,有维城之基。连结遍於域中,胶葛尽於封内。虽道昏时丧,泽竭政塞,郑伯逐王,申侯弑主,鲁不供物,宋不城周。吴徵百牢,楚问九鼎,小白之一匡天下,重耳之一战诸侯,无君之迹显然,篡夺之谋中寝者,直以周礼尚存,简书不陨。故曰:“不敢失坠,天威在颜。”
自春秋之後,礼义渐颓,风俗尘昏,愧耻心尽。疾走先得者为上,夺攘投会者为能。加以八世专齐,三家分晋,子贡之乱五国,苏秦之斗七雄,苛刻繁兴,经籍道息。莫不长诈术,贵攻战。万姓皆戴爪牙,无人不属觜距。所以商鞅欺故友,李斯囚旧交,孙膑丧足於庞涓,张仪得志於陈轸。一旅之众,便欲称王;再战之雄,争来奉帝。先王会盟之礼,昔时樽俎之容,三代元风,扫地尽矣。
况始皇削平区宇,殊非至公;李斯之作股肱,罕循大道。人无见德,唯虐是闻。当此时也,主猜於上,人骇於下。父不能保之於子,君不能得之於臣。欲使始皇分土,奸雄建侯,薄俗若喻晋郑之可依,便借贼兵而资盗粮,寄鱼龙而助风雨,不可行也。是以秦鉴周德之绵深,惧已图之不远,罢侯置守,高下在心。天下制在一人,百姓不闻二主。直是不得行其世封,非薄功臣而贱骨肉也。
高皇帝揭日月之明,怀天地之量,材不足以分赏,论功不足以受封。邑皆百城,土有千里,人殷国富,地广兵强。五十年间,七国同反。贾谊忧失其国,黾错请削其地。若言由大而反也,不若召陵之师,践土之众也。若言有材而起也。刘氵鼻非王霸之材,田禄无先管之略也。且齐晋以逆礼为惭,吴楚以犯上非愧。衅由教起,其所由来远矣。
自此之後,杂霸又衰。中兴不能改物创图,黄初不能深谋远虑。缅乎汉魏之际,寻其经纬之初,未有积德重光,泽及万物。观其教,偷薄於秦风;察其人,豺狼於汉日。故魏太祖曰:“若使无孤,天下几人称帝?几人称王?”明窃号谥者触目皆是,欲以此时开赐履之祚,垂万代之封,必有通车三川以周室,介马汾隰而逐翼侯。王司徒屡请於当时,曹元首又勤於宗室,皆不知时也。
●卷一百七十二
☆张(一)
字文成,深州陆泽人,儿时梦紫文大鸟。其大父曰:“紫文也。壮殆以文章瑞朝廷乎?”因以为名。调露初登进士第,授岐王府参军,凡八应举,皆甲科。再授长安尉,迁鸿胪丞,四参选,判策为铨府最。开元初为御史李全交所劾,贬岭南,刑部尚书李日知讼斥太重,得内徙,终司门员外郎。
○陈情表
万死粪土臣言;臣忝朝班,幸蒙驱策,不了一使,罪应至死。自可钳口吞声,伏待刑书;灰身粉骨,甘从斧钺。岂可昆虫惜命,雀鼠贪生?区区微心,有所未尽。臣平生好学,颇爱文章,虽不逮於词人,滥流传於视草。近来撰集诗、赋、表记等若干卷,编集拟进,缮写未周,负谴明时,方从极典。恐士衡止息,华亭之唳不闻;嵇康顾影,广陵之音永绝。缺简零落,抱痛幽泉。昔司马迁请就腐刑,以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