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寡殊科。故魏用柏直以拒汉,韩信轻为竖子;燕任慕容评以抗秦,王猛谓之奴才。即柏直、慕容评智勇俱亡者也。夫中材之人,素无智略,一旦居元帅之任,而意气轩昂,自谓当其锋者,无不摧碎,岂知戎昭果毅,敦诗说礼之事乎?故李信求以二十万众独举鄢郢,其後果辱秦军;樊哙愿得十万众横行匈奴,登时见折季布,皆其事也。
当今朝廷用人,类取将门子弟,亦有死事之家而蒙抽擢者。此等本非干略见知,虽竭力尽诚,亦不免於倾败,若之何使当阃外之任哉?後汉马贤讨西羌,皇甫规陈其必败;宋文帝使王元谟收复河南,沈庆之悬知不克。谢元以书生之姿,拒符坚天下之众,郗超明其必胜;桓温提数万之兵,万里而袭成都,刘真长期於决取。虽时有今古,人事皆可推之。取验大体,观其锐志与识略耳。明者随分而察,成败之形,昭然自露。京房有言:“後之视今,亦犹今之视古。”则昔贤之与今哲,意况何殊?当事机之际也,皆随时而立功,岂复取贤於往代,待才於未来也?即论知与不知,用与不用。夫建功者言其所济,不言所起;言其所能,不言所籍。若陈汤、吕蒙、马隆、孟观,并出自贫贱,勋济甚高,未闻其家代为将帅。董仲舒曰:“为政之用,譬之琴瑟,不调甚者,必解弦而更张之,乃可鼓也。”故阴阳不和,擢士为相,蛮夷不龚,拔卒为将,即更张之义也。以四海之广,亿兆之众,其中岂无卓越奇绝之士?臣恐未之思也。夫何远之有?
臣闻赏者礼之基,罚者刑之本。故礼崇则谋夫竭其能,赏厚则义士轻其死;刑正则君子勖其心,罚重则小人惩其过。然则赏罚者,军国之纲纪,政教之药石。纲纪举而众务自理,药石行而文武用命。彼吐蕃蚁结蜂聚,本非敌,薛仁贵、郭待封受阃外之寄,奉命专征,不能激励熊罴,乘机扫扑。败军之後,又不能转祸为福,因事立功。遂乃弃甲丧师,脱身而走。幸逢宽政,罪止削除,国家网漏吞舟,何以过此?天皇迟念旧恩,收其後效。当今朝廷所少,岂此一二人乎?且赏不劝谓之止善,罚不惩谓之纵恶。仁贵自宣力海东,功无尺寸,坐玩金帛,渎货无厌,今又不诛,纵恶更甚。臣以疏贱,干非其事,岂欲间天皇之君臣,生厚薄於仁贵?直以刑赏一亏,百年不复,区区所怀,实在於此。
古人云:“国无赏罚,虽尧舜不能为化。”今罚不能行,赏亦能信,故人间议者,皆言近日征行,虚有赏格,而无其事。良由中才之人,不识大体,恐赏,赐勋庸,倾竭仓库,留意锥刀,将此益国,犭旬目前之近利,忘经久之远图,所谓错之毫,失之千里者也。且黔首虽微,不可以欺,得志瞻望恩泽,必因事而生心。既有所因,须应之以实,岂得悬不信之令,设虚赏之科?比者师出无功,未必不由於此。文子曰:“同言而信,信在言前;同令而行,诚在令外。”故商君移木以表信,曹公割以明法,岂礼也哉?有由然也。自苏定方定辽东,李破平壤,赏绝不行,勋仍淹滞,数年纷纭,真伪相杂,纵加沙汰,未至澄清。
臣以吏不奉法,慢自京师。伪勋所由,主司之过,其则不远,近在尚书省中。不闻斩一台郎,戮一令史,使天下知闻,天皇何能照远而不照近哉?神州化首,万国共尊;文昌政本,四方是则,轨物宣风,理乱攸在。臣是以披露不已,冒死尽言。
且明镜所以照形,往事所以知今。臣职不稽古,请以近事言之。贞观年中,万年县尉司马元景,舞文饰智,以邀乾没,太宗审莽奸诈,弃之都市。及征高丽也。总管张君,击贼不进,斩之旗下。臣以为伪勋之罪,多於元景。仁贵等败,重於君,向使早诛薛仁贵郭待封,则自馀诸将,岂敢失利於後哉?韩子云:“慈父多败子,严家无格虏。”此言虽小,可以喻大。公孙宏有言:“人主病不广大,人臣病不节俭。”臣恐天皇病之於不广大,过在於慈父,斯亦日月之一蚀也。
又今之将吏,率多贪暴,所务唯狗马,所求唯财物,无赵奢、吴起散金养士之风,纵使行军,悉是此属。臣恐吐蕃之平,未可旦夕望也。凡人识不经远,皆言吐蕃战,前队尽,後队进,甲坚骑多,而山有氛瘴。官军远入,前无所获,不积谷数百万,无大举之资。臣以为吐蕃之望中国,犹孤星之对太阳,有自然之大小,不疑之明ウ。夷狄虽禽兽,亦知爱其性命,岂肯尽死而後进哉?由残迫其人,非下所愿也。必其战不顾死,则其兵法许敌能斗,当以智取之,何忧不克哉?向使将能杀敌,横尸蔽野,敛其头颅,以为京观,则此虏闻官军钟鼓,望尘走,何暇前队皆死哉?自仁贵等覆师丧气,故虏得跳梁山谷。又师行必藉马力,不数十万不足与虏争。臣请天下自王公及齐人,挂籍之口,人税百钱。又弛天下马禁,使民得乘一大马,不为数限,官籍其凡,勿使得隐。不三年,人间畜马可五十万。即诏州县,以所税口钱市之。若王师大举,一朝可用。且虏以骑为︹。若一切使人乘之,则市取其良,以益中国。使得渐耗虏兵之盛,国家之利也。
☆袁楚客
楚客,陈郡人,神龙中官酸枣县尉。
○规魏元忠书
今皇帝新服厥德,任官惟贤才,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