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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古文辞类纂-清-姚鼐-第228页

,太守徐熙于孺子墓隧种松,太守谢景于墓侧立碑。晋永安中,太守夏侯嵩于碑旁立思贤亭,世世修治,至拓跋魏时,谓之聘君亭。今亭尚存,而湖南小洲,世不知其尝为孺子宅,又尝为台也。予为太守之明年,始即其处结茅为堂,图孺子像,祠以中牢,率州之宾属拜焉。汉至今且千岁,富贵堙灭者不可称数,孺子不出闾巷,独称思至今,则世之欲以智力取胜者非惑欤?孺子墓失其地,而台幸可考而知,祠之所以视邦人以尚德,故并采其出处之意为记焉。
  ○曾子固襄州宜城县长渠记
  荆及康狼,楚之西山也。水出二山之间,东南而流,春秋之世曰鄢水,左丘明《传》鲁桓公十有三年,楚屈瑕伐罗,“及鄢,乱次以济”是也。其后曰夷水,《水经》所谓“汉水又南过宜城县东,夷水注之”是也。又其后曰蛮水,郦道元所谓“夷水避桓温父名,改曰蛮水”是也。秦昭王二十八年,使白起将攻楚,去鄢百里,立竭,壅是水为渠以灌鄢。鄢,楚都也,遂拔之。秦既得鄢,以为县,汉惠帝三年,改曰宜城。宋孝武帝永初元年,筑宜城之大堤为城,今县治是也,而更谓鄢曰故城。鄢人秦,而白起所为渠因不废,引鄢水以灌田,田皆为沃壤,今长渠是也。
  长渠至宋至和二年,久隳不治,而田数苦旱,川饮者无所取。令孙永曼叔率民田渠下者,理渠之坏塞,而去其浅隘,遂完故堨,使水还渠中。自二月丙午始作,至三月癸未而毕,田之受渠水者,皆复其旧。曼叔又与民为约束,时其蓄泄,而止其侵争,民皆以为宜也。
  盖鄢水之出西山,初弃于无用,及白起资以祸楚,而后世顾赖其利。郦道元以谓溉田三千馀顷,至今千有馀年,而曼叔又举众力而复之,使并渠之民,足食而甘饮,其馀粟散于四方。盖水出于西山诸谷者其源广,而流于东南者其势下,至今千有馀年,而山川高下之形势无改,故曼叔得因其故迹,兴于既废。使水之源流,与地之高下,一有易于古,则曼叔虽力,亦莫能复也。
  夫水莫大于四渎,而河盖数徙,失禹之故道。至于济水,又王莽时而绝,况于众流之细,其通塞岂得而常?而后世欲行水溉田者,往往务蹑古人之遗迹,不考夫山川形势、古今之同异,故用力多而收功少,是亦其不思也欤!
  初,曼叔之复此渠,白其事于知襄州事张壤唐公。唐公听之不疑,沮止者不用,故曼叔能以有成。则渠之复,自夫二人者也。方二人者之有为,盖将任其职,非有求于世也。及其后,言渠堨者蜂出,然其心盖或有求,故多诡而少实。独长渠之利较然,而二人者之志愈明也。
  熙宁六年,余为襄州,过京师,曼叔时为开封,访余于东门,为余道长渠之事,而诿余以考其约束之废举。余至而问焉,民皆以谓贤君之约束,相与守之,传数十年如其初也。余为之定著令,上司农。八年,曼叔去开封为汝阴,始以书告之。而是秋大旱,独长渠之田无害也。夫宜知其山川与民之利害者,皆为州者之任,故余不得不书以告后之人,而又使之知夫作之所以始也。
  ○曾子固越州赵公救灾记
  熙宁八年夏,吴越大旱。九月,资政殿大学士、右谏议大夫知越州赵公,前民之未饥,为书问属县,灾所被者几乡?民能自食者有几?当廪于官者几人?沟防构筑可僦民使治之者几所?库钱仓粟可发者几何?富人可募出粟者几家?僧道士食之羡粟书于籍者,其几具存?使各书以对,而谨其备。
  州县吏录民之孤老疾弱不能自食者二万一千九百馀人以告。故事:岁廪穷人,当给粟三千石而止。公敛富人所输,及僧道士食之羡者,得粟四万八千馀石,佐其费。使自十月朔,人受粟日一升,幼小半之。忧其众相蹂也,使受粟者男女异日,而人受二日之食。忧其且流亡也,于城市郊野为给粟之所,凡五十有七,使各以便受之,而告以去其家者勿给。计官为不足用也,取吏之不在职而寓于境者,给其食而任以事。不能自食者,有是具也;能自食者,为之告富人,无得闭粜。又为之出官粟,得五万二千馀石,平其价予民。为粜粟之所,凡十有八,使氽者自便,如受粟。又僦民完城四千一百丈,为工三万八千,计其佣与钱,又与粟再倍之。民取息钱者,告富人纵予之,而待熟,官为责其偿。弃男女者,使人得收养之。明年春,大疫,为病坊,处疾病之无归者。募僧二人,属以视医药饮食,令无失所时。凡死者,使在处随收瘗之。法廪穷人,尽三月当止,是岁尽五月而止。事有非便文者,公一以自任,不以累其属。有上请者,或便宜多辄行。公于此时,蚤夜惫心力不少懈,事巨细必躬亲。给病者药食,多出私钱。民不幸罹旱、疫,得免于转死;虽死,得无失敛埋,皆公力也。
  是时,旱、疫被吴越,民饥馑疾疠死者殆半,灾未有巨于此也。天子东向忧劳,州县推布上恩,人人尽其力。公所拊循,民尤以为得其依归。所以经营绥辑先后终始之际,委曲纤悉,无不备者。其施虽在越,其仁足以示天下;其事虽行于一时,其法足以传后。盖灾诊之行,治世不能使之无,而能为之备。民病而后图之,与夫先事而为计者,则有间矣。不习而有为,与夫素得之者,则有间矣。余故采于越,得公所推行,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