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而圣人所以断疑也。《易》曰:“观乎天文,以察时变。”昔孔子对鲁哀公,并言夏桀、殷纣暴虐天下,故历失,则摄提失方,孟陬无纪,此皆易姓之变也。秦始皇之末至二世时,日月薄食,山陵沦亡,辰星出于四孟,太白经天而行,无云而雷,枉矢夜光,荧惑袭月,嬖火烧宫,野禽戏廷,都门内崩,长人见临洮,石陨于东郡,星孛大角,大角以亡。观孔子之言,考暴秦之异,天命信可畏也。及项籍之败,亦孛大角。汉之人秦,五星聚于东井,得天下之象也。孝惠时,有雨血,日食于冲,灭光星见之异。孝昭时,有泰山卧石自立,上林僵柳复起,大星如月西行,众星随之,此为特异。孝宣兴起之表,天狗夹汉而西,久阴不雨者二十馀日,昌邑不终之异也。皆著于《汉纪》。观秦、汉之易世,览惠、昭之无后,察昌邑之不终,视孝宣之绍起,天之去就,岂不昭昭然哉?高宗、成王亦有雌雉拔木之变,能思其故,故高宗有百年之福,成王有复风之报。神明之应,应若景向,世所同闻也。
臣幸得托末属,诚见陛下宽明之德,冀销大异,而兴高宗、成王之声,以崇刘氏,故恳恳数奸死亡之诛。今日食尤屡,星孛东井,摄提炎及紫宫,有识长老莫不震动。此变之大者也。其事难一二记,故《易》曰:“书不尽言,言不尽意。”是以设卦指爻而复说义。《书》曰:“伻来以图。”天文难以相晓,臣虽图上,犹须口说,然后可知。愿赐清燕之间,指图陈状。
○匡稚圭上政治得失疏
臣闻五帝不同礼,三王各异教,民俗殊务,所遇之时异也。陛下躬圣德,开太平之路,闵愚吏民触法抵禁,比年大赦,使百姓得改行自新,天下幸甚。臣窃见大赦之后,奸邪不为衰止,今日大赦,明日犯法,相随入狱,此殆导之未得其务也。
盖保民者,陈之以德义,示之以好恶,观其失而制其宜,故动之而和,绥之而安。今天下俗贪财贱义,好声色,上侈靡,廉耻之节薄,淫辟之意纵,纲纪失序,疏者逾内,亲戚之恩薄,婚姻之党隆,苟合徼幸,以身没利,不改其原。虽岁赦之,刑犹难使错而不用也。臣愚以为宜壹旷然大变其俗。
孔子曰:“能以礼让,为国乎何有?”朝廷者,天下之桢干也。公卿大夫相与循礼恭让,则民不争;好仁乐施,则下不暴;上义高节,则民兴行;宽柔和惠,则众相爱:四者,明王之所以不严而成化也。何者?朝有变色之言,则下有争斗之患;上有自专之士,则下有不让之人;上有克胜之佐,则下有伤害之心;上有好利之臣,则下有盗窃之民:此其本也。今俗吏之治,皆不本礼让而上克暴,或忮害,好陷人于罪,贪财而慕势,故犯法者众,奸邪不止。虽严刑峻法,犹不为变,此非其天性,有由然也。
臣窃考《国风》之诗《周南》、《召南》,被贤圣之化深,故笃于行而廉于色。郑伯好勇,而国人暴虎;秦穆贵信,而士多从死;陈夫人好巫,而民淫祀;晋侯好俭,而民畜聚;太王躬仁,邻国贵恕。由此观之,治天下者审所上而已。今之伪薄忮害不让极矣。臣闻教化之流,非家至而人说之也。贤者在位,能者在职,朝廷崇礼,百僚敬让,道德之行由内及外,自近者始,然后民知所法,迁善日进而不自知,是以百姓安,阴阳和,神灵应而嘉祥见。《诗》曰:“商邑翼翼,四方之极。寿考且宁,以保我后生。”此成汤所以建至治,保子孙,化异俗而怀鬼方也。今长安天子之都,亲承圣化,然其习俗无以异于远方,郡国来者,无所法则,或见侈靡而放效之。此教化之原本,风俗之枢机,宜先正者也。
臣闻天人之际,精枝有以相荡,善恶有以相推。事作乎下者,象动乎上。阴阳之理,各应其感。阴变则静者动,阳蔽则明者暗。水旱之灾,随类而至。今关东连年饥馑,百姓乏困,或至相食。此皆生于赋敛多,民所共者大,而吏安集之不称之效也。陛下祗畏天戒,哀闵元元,大自减损,省甘泉、建章宫卫,罢珠压,偃武行文,将欲度唐、虞之隆,绝殷、周之衰也。诸见罢珠压诏书者,莫不欣欣,人自以将见太平也。宜遂减宫室之度,省亲而之饰,考制度,修外内,近忠正,远巧佞,放郑、卫,进雅、颂,举异材,开直言,任温良之人,退刻薄之吏,显洁白之士,昭无欲之路,览六艺之意,察上世之务;明自然之道,博和睦之化,以崇至仁,匡失俗,易民视,令海内昭然,咸见本朝之所贵,道德弘于京师,淑问扬乎疆外。然后大化可成。礼让可兴也。
○匡稚圭论治性正家疏
臣闻治乱安危之机,在乎审所用心。盖受命之王,务在创业垂统,传之无穷;继体之君,心存于承宣先王之德,而褒大其功。昔者成王之嗣位,思述文、武之道以养其心,休烈盛美,皆归之二后而不敢专其名,是以上天歆享,鬼神祐焉。其诗曰:“念我皇祖,陟降廷止。”言成王常思祖考之业,而鬼神祐助其治也。
陛下圣德天覆,子爱海内,然阴阳未和、奸邪未禁者,殆论议者未丕扬先帝之盛功,争言制度不可用也,务变更之;所更或不可行,而复复之:是以群下更相是非,吏民无所信。臣窃恨国家释乐成之业,而虚为此纷纷也,愿陛下详览统业之事,留神于遵制扬功,以定群下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