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入左右问安侍膳亦足以慰悦圣情臣考於书史窃见自古帝王虽曰至尊未尝独处也其出而居外也不止百司公见奏事而已必有儒臣学士讲论於闲晏又有左右侍从顾问语言其入而居内也不止宦官宫妾在於左右而已其平居燕寝也则有太子问安侍膳於朝夕其优游宴乐也多与宗室子弟欢然相接如家人计其一日之中未尝一时独处也今陛下日御前后殿百司奏事者往往仰瞻天颜而退其甚幸者得承一二言之德音君臣之情不通上下之意不接其余在廷之臣儒学侍从之列未闻一人从容亲近於左右入而居内则至於问安侍膳亦阙於朝夕是则陛下富有四海之广躬享万乘之尊居外则无一人可亲居内则无一人得亲此臣所以区区而欲言也伏惟陛下荷祖宗之业承宗庙社稷之重皇子未降储位久虚群臣屡言大议未决臣前所奏陈以为未必立为储贰而且养为子既可以徐察其贤否亦可以待皇子之降生於今为之亦其时也臣言狂计愚伏俟斧钺
原编者评:天下大器帝王大统付托得人则三才蒙庥万类咸若华夏蛮貊罔不蕃祉老寿否则反是宋仁宗之不轻择嗣岂为一己之私哉然当日宰执台谏侍从之臣交章敦劝而欧阳修此文益复情致缠绵忠爱悱恻抑何社稷臣之多也仁宗崩年止五十耳修疏上正仁宗富於春秋之年而修言之无忌仁宗听之无恨君臣之间美千古矣岂非两人皆止知有宗庙社稷苍生而不知有己者乎世以仁宗为汉文帝唐太宗后一人而无子以为天地之大之憾然亦何憾择嗣得英宗无愧宗庙社稷苍生仁宗有子矣况帝王父天母地而子万民有宋三百年人民孰非仁宗之子哉
卷二十八
庐陵欧阳修文七上书
通进司上皇帝书
月日宣德郎守太子中允充馆阁校勘臣欧阳修谨昧死载拜上书於皇帝阙下臣伏见国家自元昊叛逆关西用兵以来为国言事者众矣臣初窃为三策以料贼情然臣迂儒不识兵之大计始犹迟疑未敢自信今兵兴既久贼形已露如臣素料颇不甚远故窃自谓有可以助万一而尘听览者谨条以闻惟陛下仁圣宽其狂妄之诛幸甚夫关西弛备而民不见兵者二三十年矣使贼萌乱之初藏形隐计卒然而来当是时吾之边屯寡弱城堡未完民习久安而易惊将非素选而败怯使其羊驱豕突可以奋然而深入然国威未挫民力未疲彼得城而居不能久守虏掠而去可邀击其归此下策也故贼知而不为之戎狄侵边自古为患其攻城掠野败则走而胜则来盖其常事此中策也故贼兼而用之若夫假僭名号以威其众先击吾之易取者一二以悦其心然后训养精锐为长久之谋故其来也虽胜而不前不败而自退所以诱吾兵而劳之也或击吾东或击吾西乍出乍入所以使吾兵分备多而不得减息也吾欲速攻贼方新锐坐而待战彼则不来如此相持不三四岁吾兵已老民力已疲不幸又遇水旱之灾调敛不胜而盗贼群起彼方奋其全锐击吾困弊可也使吾不堪其困忿而出攻决於一战彼以逸而待吾劳亦可也幸吾苦兵计未知出遂求通聘以邀岁时之赂度吾困急不得不从亦可也是吾力一困则贼谋无施而不可此兵法所谓不战而疲人兵者上策也而贼今方用之今三十万之兵食於西者二岁矣又有十四五万之乡兵不耕而自食其民自古未有四五十万之兵连年仰食而国力不困者也臣闻元昊之为贼威能畏其下恩能死其人自初僭叛嫚书已上逾年而不出一出则锋不可当执劫蕃官获吾将帅多礼而不杀此其凶谋所蓄皆非仓卒者也奈何彼能以上策而疲吾吾不自知其已困彼为久计以挠我我无长策而制之哉夫训兵养士伺隙乘便用间出奇此将帅之职也所谓阃外之事而君不御者可也至於外料贼谋之心内察国家之势知彼知此因谋制敌此朝廷之大计也所谓庙算而胜者也不可以不思今贼谋可知以久而疲我耳吾势可察西人已困也诚能丰财积粟以纾西人而完国壮兵则贼谋沮而庙算得矣夫兵攻守而已然皆以财用为强弱也守非财用而不久此不待言请试言攻昔秦席六世之强资以事胡卒困天下而不得志汉因文景之富力三举而才得河南隋唐突厥吐蕃常与中国相胜败击而胜之有矣未有举而灭者秦汉尤强者其所攻今元昊之地是也况自刘平陷没贼锋炽锐未尝挫衄攻守之计非臣所知天威所加虽终期於扫尽然临边之将尚未闻得贼衅隙挫其凶锋是攻守皆未有休息之期而财用不为长久之计臣未见其可也四五十万之人坐而仰食然关西之地物不加多关东所有莫能运致掊克细碎既以无益而罢之矣至於鬻官入粟下无应者改法榷货而商旅不行是四五十万之人惟取足於西人而已西人何为而不困困而不起为盗者须水旱尔外为贼谋之所疲内遭水旱而多故天下之患可胜道哉夫关西之物不能加多则必通其漕运而致之漕运已通而关东之物不充则无得而西矣故臣以为通漕运尽地利权商贾三术并施则财用足而西人纾国力完而兵可久以守以攻惟上所使夫小琐目前之利既不足为长久之谋非旦夕而可效故为长久而计者初若迂愚而可笑在必而行之则其利博矣故臣区区不敢避迂愚之责请上便宜三事惟陛下裁择其一曰通漕运臣闻今为西计者皆患漕运之不通臣以为但未求之耳今京师在汴漕运不西而人之习见者遂以为不能西不知秦汉隋唐其都在雍则天下之物皆可致之西也山川地形非有变易於古其路皆在昔人可行今人胡为而不可汉初岁漕山东粟数十万石是时运路未修其漕尚少其后武帝益修渭渠至漕百余万石隋文帝时沿水为仓转相运置而关东汾晋之粟皆至渭南运物最多其遗仓之迹往往皆在然皆尚有三门之险自唐裴耀卿又寻隋迹於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