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主转官为进贤犯罪黜责为退不肖此不知其弊之深也大凡善恶之人各以类聚故守廉慎者各举清干之人有赃污者各举贪浊之人好徇私者各举请求之人性庸暗者各举不材之人朝廷不问是非但见举主数足便与改官则清干者进矣贪浊者亦进矣请求者亦进矣不材者亦进矣混淆如此便可为进贤之法乎方今黜责官吏岂有澄清纠举之术哉惟犯赃之人因民论诉者乃能黜之耳夫能舞弄文法而求财赂者亦强黠之吏政事必由己出故虽诛剥豪民尚或不及贫弱至於不材之人不能主事众胥群吏共为奸欺则民无贫富一时受弊以此而言则赃吏与不材之人为害等耳今赃吏因自败者乃加黜责十不去其一二至於不材之人上下共知而不问宽缓容奸其弊如此便可为退不肖之法乎贤不肖既无别则宜乎设官虽多而无人可用也臣愿陛下明赏罚责功实则材皆列於陛下之前矣臣故曰五者皆有然陛下不得而用者为有弊也三弊五事臣既已详言之矣惟陛下择之天下之务不过此也方今天文变於上地理逆於下人心怨於内四夷攻於外事势如此矣非是陛下迟疑宽缓之时惟愿为社稷生民留意臣修昧死再拜
原编者评:唐顺之曰:仁宗之为治天下事一付之公论而已若无所与焉自是千古一圣哉而其迹有似於不振者故欧公以自执威权之说进盖应病之药也夫有权不操而付之天下之公且不可况未必公乎
论包拯除三司使上书
臣闻治天下者在知用人之先后而已用人之法各有所宜军旅之士先材能朝廷之士先名节军旅主成功惟恐其不趋赏而争利其先材能而后名节者亦势使之然也朝廷主教化风俗之薄厚治道之汙隆在乎用人而教化之於下也不能家至而谆谆论之故常务尊名节之士以风动天下而耸励其偷薄夫所谓名节之士者知廉耻修礼让不利於苟得不牵於苟随而惟义之所处白刃之威有所不避折枝之易有所不为而惟义之所守其立於朝廷进退举止皆可以为天下法也其人至难得也至可重也故其为士者常贵名节以自重其身而君人者亦常全名节以养成善士伏见陛下近除前御史中丞包拯为三司使命下之日中外喧然以为朝廷贪拯之材而不为拯惜名节然犹冀拯能执节守义坚让以避嫌疑而为朝廷惜事体数日之间遽闻拯已受命是可惜也亦可嗟也拯性好刚天姿峭直然素少学问朝廷事体或有不思至如逐其人而代其位虽初无是心然见得不能思义此皆不足怪若乃嫌疑之迹常人皆知可避而拯岂独不思哉昨闻拯在台日常自至中书诟责宰相指陈前三司使张方平过失怒宰相不早罢之既而台中僚属相继论列方平由此罢去而以宋祁代之又闻拯亦曾弹奏宋祁过失自其命出台中僚蜀又交章力言而祁亦因此而罢而拯遂代其任此所谓蹊田夺牛岂得无过而整冠纳履当避可疑者也如拯材能资望虽别加进用人岂为嫌其不可为者惟三司使尔非惟自涉嫌疑其於朝廷所损不细臣请原其本末而言之国家自数十年来士君子务以恭谨静慎为贤及其弊也循默苟且颓惰宽弛习成风俗不以为非至於百职不修纪纲废坏时方无事固未觉其害也一旦黠虏犯边兵出无功而财用空虚公私困弊盗贼并起天下骚然陛下奋然感悟思革其弊进用三数大臣锐意於更张矣於此之时始增置谏官之员以宠用言事之臣使之举职由是修纪纲而绳废坏遂欲分别贤不肖进退材不材而久弊之俗骤见而骇因共指言事者而非之或以为好讦阴私或以为公相倾陷或谓沽激名誉或谓自图进取群言百端几惑上听上赖陛下至圣至明察见诸臣本以忘身徇国非为己利谗间不入遂荷保全而中外之人久而亦渐为信自是以来二十年间台谏之选屡得谠言之士中间斥去奸邪屏绝权幸拾遗救失不可胜数是则纳谏之善从古所难自陛下临御以来实为盛德於朝廷补助之效不为无功今中外习安上下已信纤邪之人凡所举动每畏言事之臣时政无巨细亦惟言事官是听原其自始开发言路至於今日之成效岂易致哉可不惜哉夫言人之过似於徼讦逐人之位似於倾陷而言事之臣得以自明者惟无所利於其间尔而天下之人所以为信者亦以其无所利焉今拯屏逐二臣自居其位使将来奸佞者得以为说而惑乱主听今后言事者不为人信而无以自明是则圣明用谏之功一旦由拯而坏夫有所不取之谓廉有所不为之谓耻近臣举动人所仪法使拯於此时有所不取而不为可以风天下以廉耻之节而拯取其所不宜取为其所不宜为岂惟自薄其身亦所以开诱他时言事之臣倾人以觊得相习而成风此之为患岂谓小哉然拯所恃者惟以本无心耳夫心者藏於中而人所不见迹者示於外而天下所瞻今拯欲自信其不见之心而外掩天下之迹是犹手探其物口云不欲虽欲自信人谁信之此臣所谓嫌疑之不可不避也况如拯者少有孝行闻於乡里晚有直节著在朝廷但其学问不深思虑不熟而处之乖当其人亦可惜也伏望陛下别选材臣为三司使而处拯他职置之京师使拯得避嫌疑之迹以解天下之惑而全拯之名节不胜幸甚臣叨尘侍从职号论思昔尝亲见朝廷致谏之初甚难今又复见陛下用谏之效已著实不欲因拯而坏之者为朝廷惜也臣言狂计愚伏俟诛戮
原编者评:世有谓修之贤而上章论拯盖与拯不相能者夏虫不可语冰也夫修此疏固为朝廷杜徼讦倾陷之风又使嗣后言事者得白其无他而易以拾遗救失乃其意中所最保护爱惜者拯耳曾子寝疾革一闻童子之言谓华而皖大夫之箦欤则瞿然命易其箦曾元不肯易人子之常情也而曾子斥之为细人至谓其爱父不如此童子曾子之贤几於圣矣岂其将死犹好奇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