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宗党乃可以同乎同人於宗吝之道矣于野同人非廓然大公之谓乎其在豫之九四曰:由豫大有得勿疑朋盍簪九四一阳为豫之主天下由之以豫者也任大责重非独力所能必得同德者以自辅非开成布公奚以来诸贤之益故戒以勿疑则朋盍簪也然则苟非由豫大有得者固无所谓朋盍簪也不待言明矣其在蹇之六二曰:王臣蹇蹇匪躬之故九五曰:大蹇朋来六二之蹇蹇者即九五之朋也其朋於九五者匪躬之故也大蹇匪朋其奚济然惟济天下之大蹇者朋来而非有所私否则但以丧朋为利也其在解之九四曰:解而拇朋至斯孚九四为震主解天下之难者必解去在下之小人而后君子之朋斯至解以缓难非朋奚济解而拇者戒有所昵比也其在涣之六三曰:涣其躬无悔克己复礼仁也其躬尚涣则於人无论也六四曰:涣其群元吉涣有丘匪夷所思君子无一人与为群者而惟理之是视所为涣其群也而理者人之所同得则天下之大四海之广无一人而非其群也故曰:涣有丘匪夷所思也所以为大群者即其所为涣群也六十四卦中戒朋党者显言之则十居二三焉若其微言之者又未可以悉数文王周孔之心於此谆谆若是然则天下之治否宁不以此为枢机乎为人君为人臣者其曷可以弗思
屈到嗜芰论
屈到嗜芰有疾召其宗老而属之曰:祭我必以芰及祥宗老将荐芰屈建命去之君子曰:违而道唐柳宗元非之曰:屈子以礼之末忍绝其父将死之言且礼有斋之日思其所乐思其所嗜子木去芰安得为道甚矣柳子之陋也子木楚卿之贤者也夫岂不知为人子之道事死如事生况於将死丁宁之言弃而不用人情之所忍乎是必有大不忍於此者而夺其情也夫死生之际圣人严之薨於路寝不死於妇人之手至於结冠缨启手足之末不敢不勉其於死生之变亦重矣父子平日之言可以恩掩义至於死生至严之际岂容以私害公乎曾子有疾称君子之所贵乎道者三孟僖子卒使其子学礼於仲尼管仲病劝桓公去三竖夫数君子之言或主社稷或勤於道德或训其子孙虽所趣不同然皆笃於大义不私其躬也如是今赫赫楚国若敖氏之贤闻於诸侯身为正卿死不在民而口腹是忧其为陋亦甚矣使子木行之国人诵之太史书之天下后世不知夫子之贤而惟陋是闻子木其忍为此乎故曰:是必有大不忍者而夺其情也然礼之所谓思其所乐思其所嗜此言人子追思之道也曾皙嗜羊枣而曾子不忍食父没而不能读父之书母没而不能执母之器皆人子之情自然也岂待父母之命耶今荐芰之事若出於子则可自其父母则为陋耳岂可以饮食之故而成父莫大之陋乎曾子寝疾曾元难於易箦曾子曰:君子之爱人也以德细人之爱人也以姑息若以柳子之言为然是曾元为孝子而曾子顾礼之末易箦於病革之中为不仁之甚也中行偃死视不可含范宣子盟而抚之曰:事吴敢不如事主犹视栾怀子曰:主苟终所不嗣事於齐者有如河乃暝呜呼范宣子知事吴为忠於主而不知报齐以成夫子忧国之美其为忠则大矣古人以爱恶比之美疢药石曰:石犹生我疢之美者其毒滋多由是观之柳子之爱屈到是疢之美子木之违父命药石也哉
原编者评:人伦以理治不以欲治唯其理也则与生俱生生生不息乾坤不毁斯道不坏若其欲也则虽属毛离裹生同胞乳同怀而若秦越然各有所嗜不可以相通各徇其欲则各化於物道不可见而乾坤或几於息矣毫厘之差千里之谬非细故也孟懿子问孝子曰: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天下之为人父而不欲以礼自居者岂鲜哉事之以礼则曰:是不善事我也葬祭之以礼则人又议曰:是违若亲之遗命也然则孔子之言亦有不可行者乎屈到嗜芰而子木不以祭亦祭之以礼而已何可议哉柳宗元非之苏轼辨之当矣而胡友信又以轼为非彼亦一是非此亦一是非盍折衷於孔子乎
卷四十三
眉山苏轼文六论
论养士
春秋之末至於战国诸侯卿相皆争养士自谋夫说客谈天雕龙坚白同异之流下至击剑扛鼎鸡鸣狗盗之徒莫不宾礼靡衣玉食以馆於上者何可胜数越王勾践有君子六千人魏无忌齐田文赵胜黄歇吕不韦皆有客三千人而田文招致任侠奸人六万家於薛齐稷下谈者亦千人魏文侯燕昭王太子丹皆致客无数下至秦汉之间张耳陈余号多士宾客厮养皆天下豪俊而田横亦有士五百人其略见於传记者如此度其余当倍官吏而半农夫也此皆奸民蠹国者民何以支而国何以堪乎苏子曰:此先王之所不能免也国之有奸犹鸟兽之有鸷猛昆虫之有毒螫也区处条理使各安其处则有之矣锄而尽去之则无是道也吾考之世变知六国之所以久存而秦之所以速亡者盖出於此不可以不察也夫智勇辩力此四者皆天民之秀杰也类不能恶衣食以养人皆役人以自养者也故先王分天下之富贵与此四者共之此四者不失职则民靖矣四者虽异先王因俗设法使出於一、三代以上出於学战国至秦出於客汉以后出於郡县吏魏晋以来出於九品中正隋唐至今出於科举虽不尽然取其多者论之六国之君虐用其民不减始皇二世然当是时百姓无一人叛者以凡民之秀杰者皆以客养之不失职也其力耕以奉上皆椎鲁无能为者虽欲怨叛而莫为之先此其所以少安而不即亡也始皇初欲逐客用李斯之言而止既并天下则以客为无用於是任法而不任人谓民可以恃法而治谓吏不必才取能守吾法而已故堕名城杀豪杰民之秀异者散而归田亩向之食於四公子吕不韦之徒者皆安归哉不知其能槁项黄馘而老死於布褐乎抑将辍耕太息以俟时也秦之乱成於二世然使始皇知畏此四人者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