氏曰:中春之月会男女於是时也奔者不禁若无故而不用令者罚之又曰:司男女之无夫家者而会之如是则是设之官立之禁驱天下女子之未有夫者必奔而夫死者必嫁也诚何心哉其他琐细不具论即此二大端在上者虽有关雎麟趾之意又如之何其可行邪由此观之即使周公果有是书亦已不传於后世孟子不云乎诸侯恶其害已也而皆去其籍岂孟子时已无其籍而今日犹有全书邪纵使尚有断简残编之没於莽秽榛杂中者非圣人复起其孰能辩之然则或谓刘歆媚莽所作者似亦十得六七也
问进士策四首之四
问古之取士者上下交相待以成其美今之取士者上下交相害欲济於事可乎古之士教养有素而进取有渐上之礼其下者厚故下之自守者重上非厚礼不能以得士士非自重不能以见礼於上故有国者设爵禄车服礼乐於朝以待其下为士者修仁义忠信孝悌於家以待其上设於朝者知下之能副其待则愈厚居下者知上之不薄於己故愈重此岂不交相成其美欤后世之士则反是上之徒其下也以为干利而进尔虽有爵禄之设而日为之防以革进之滥者下之视其上也以为虽自重上孰我知不自进则不能以达由是上之徒其下也益薄下之自守者益不重而轻呜呼居上者欲得其人在下者欲行其道其可得邪原夫三代取士之制如何汉魏迨今其变制又如何宜历道其详也制失其本致其反古当自何始今之士皆学古通经稍知自重矣而上之所以礼之者未加厚也噫由上之厚然后致下之自重欤必下之自重然后上礼之厚欤二者两不为之先其势亦奚由而合也宜具陈其本末与其可施於今者以对
原编者评:学校之教不逮於古而取士无长策矣其上下交相失之故具见於篇盖千古贤君志士之所同慨也
泰誓论
书称商始咎周以乘黎乘黎者西伯也西伯以征伐诸侯为职事其伐黎而胜也商人已疑其难制而恶之使西伯赫然见其不臣之状与商并立而称王如此十年商人反晏然不以为怪其父师老臣如祖伊微子之徒亦默然相与熟视而无一言此岂近於人情邪由是言之谓西伯受命称王十年者妄说也以纣之雄猜暴虐尝醢九侯而脯鄂侯矣西伯闻之窃叹遂执而囚之几不免死至其叛己不臣而自王乃反优容而不问者十年此岂近於人情邪由是言之谓西伯受命称王十年者妄说也孔子曰: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商使西伯不称臣而称王安能服事於商乎且谓西伯称王者起於何说而孔子之言万世之信也由是言之谓西伯受命称王十年者妄说也伯夷叔齐古之知义之士也方其让国而去顾天下皆莫可归闻西伯之贤共往归之当是时纣虽无道天子也天子在上诸侯不称臣而称王是僭叛之国也然二子不以为非依之久而不去至武王伐纣始以为非而弃去彼二子者始顾天下莫可归卒依僭叛之国而不去不非其父而非其子此岂近於人情邪由是言之谓西伯受命称王十年者妄说也书之泰誓称十有一年说者因以谓自文王受命九年及武王居丧二年并数之尔是以西伯听虞芮之讼谓之受命以为元年此又妄说也古者人君即位必称元年常事尔不以为重也后世曲学之士说春秋始以改元为重事然则果常事欤固不足道也果重事欤西伯即位已改元矣中间不宜改元而又改元至武王即位宜改元而反不改元乃上冒先君之元年并其居丧称十一年及其灭商而得天下其事大於听讼远矣又不改元由是言之谓西伯以受命之年为元年者妄说也后之学者知西伯生不称王而中间不再改元则诗书所载文武之事粲然明白而不诬矣或曰:然则武王毕丧伐纣而泰誓曷为称十有一年对曰:毕丧伐纣出於诸家之小说而泰誓六经之明文也昔者孔子当衰周之际患众说纷纭以惑乱当世於是退而修六经以为后世法及孔子既殁去圣稍远而众说复兴与六经相乱自汉以来莫能辩正今有卓然之士一取信乎六经则泰誓者武王之事也十有一年者武王即位之十有一年尔复何疑哉司马迁作周本纪虽曰武王即位九年祭於文王之墓然后治兵於孟津至作伯夷列传则又载父死不葬之说皆不可为信是以吾无取焉取信於书可矣
原编者评:乍读斯论一则曰妄说再则曰妄说更三四称而不止若言之无文者绎思之而后知其用意也无逸曰:文王受命惟中身盖由武王已得天下之后而推本言之耳周公若曰当文王之中年已可朝诸侯有天下而不改臣节文王所以为至德也文王非不能得天下而必待武王也孔子亦曰: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周之德其可谓至德也已矣后世不察转因受命惟中身一语而谓文王有灭商之心且显有叛商之迹推其年岁当在戡黎之时遂谓其时西伯称王改元武王本文王之志以伐商即位不改元而於泰誓之十有三年谬解纷纭曹操司马懿遂有吾其为周文王之语经之不明人伦之大患修既确见其妄辞而辟之应不遗余力故不惜言重辞复为斩斩龂之辞凡以明人伦云尔
本论
天下之事有本末其为治者有先后尧舜之书略矣后世之治天下未尝不取法於三代者以其推本末而知所先后也三王之为治也以理数均天下以爵地等邦国以井田域民以职事任官天下有定数邦国有定制民有定业官有定职使下之共上勤而不困上之治下简而不劳财足於用而可以备天灾也兵足以御患而不至於为患也凡此具矣然后饰礼乐兴仁义以教道之是以其政易行其民易使风俗淳厚而王道成矣虽有荒子孱孙继之犹七八百岁而后已夫三王之为治岂有异於人哉财必取於民官必养於禄禁暴必以兵防民必以刑与后世之治者大抵同也然后世常多乱败而三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