辨良法。夫入教之民,固中国食毛践土之民也。劝民为善,固圣朝宽大之政所允行也。若纵教民为奸恶,倚教士为护符,动辄挟制地方官,枉法左袒,以屈抑良民,是非劝人为善,直助人为恶。既大失其传教劝善之本心,抑亦条约所必不能从者也。(耶稣教与天主教不同,可以娶妻,可以为书院掌教。近有久于中国者,不忍视其困,多将中外利病,著书救世。如林乐知、李提摩太、傅兰雅、艾约瑟、花之安等辈是也。)是宜与之剀切辨明,改修条约。载明华民入教,开列姓名籍贯,报明地方官。查无过犯之人,方准注册,照约保护。遇有事故,仍依华例惩办。既系中国人民,不得因入教遂分轻重。饬令地方官公平处断。亦不得因恶其入教,颠倒是非。总之,民教一律,务持其平。此本中国自有之权,教士何劳过问。至教士所至之处,亦应归华官约束。有干预公事,挟诈侵权者,立即咨请该国公使,饬遣回国,以儆效尤。如此,则民虽入教,于利害无关。国家无所不容,良民何至仇视哉。
夫彼洋人之入中国者,亦多习华语,读华书,讲伦常,明礼义。其国中书院,且广储中国书籍,聘请华儒教习国中子弟。无异归吾儒教矣。较之奉彼教者,动辄作威怙势,欺压平民,其贤不肖何如也?如改约而彼不肯从,则别习教之民,编为教籍,子孙世世,永为庶人,不许娶妾,不许应试,不许捐纳,不许充兵。此本教堂原有之规例也。以其矛刺其盾,庶亦别分泾渭之一法矣。夫贬异端即所以崇政体,泯嫌疑即所以重邦交。秉国钧者,其熟思而审处之。
○贩奴
粤东澳门香港汕头等处,向有拐贩华人出洋之事,名其馆曰招工,称其人为猪仔。猪仔一名,载至西洋,身价五六十元,税银一元。澳门议事番官,收费二元。其党与洋人勾通,散走四方,投人所好。或诱以赀财,或诱以游博。一吞其饵,即入牢笼。被拘出洋,不能自主。或于滨海通衢歧路,突出不意,指为负欠,逼迫登舟。官既置若罔闻,民亦何由申诉。初则省城外黄浦等处,皆已蔓延。嗣被大员访惩,甫能封闭。而澳港外埠之根株独未绝也。盖美阿两洲,及南洋各岛,日汲汲然开矿垦荒,土著寥寥,不能集事。故不得不招工。但工赀过微,人谁乐往。于是招之不来,出之以诱。诱之不能,出之以掠。计每年被掠卖者,累万盈千。其中途病亡自经者,不知凡几。幸而抵埠,即充极苦之工。倦即加以鞭棰,病亦不许告假。日出而作,牵以铁练。日入而息,横受拘囚。逃走则有连坐之严法,处死则有水火之毒刑。求死不能,逃生无路。其中不乏右族各门,单丁爱子,误罹陷阱,望断家乡,一线宗祧,于焉中绝。言之酸鼻,闻者伤心。
英人华利言:西历一千八百九十一年,即光绪十七年,华人被拐经新加坡分往各埠者,多至十六万余人。其中有少壮者,有中年者,俱由中国口岸引诱出洋。其至新加坡、庇能等埠者,尚不至过于困苦。若至秘鲁、渣华、般乌昆、士兰岑忽、他刺租阿或东海各小埠,则备受酷虐,呼吁无门。谁非人子,能不为之流涕而太息哉!或谓猪仔登舟,皆经番官讯问。不愿者遣回。其飘然长往,绝无顾虑者,皆自愿出洋者耳。不知拐匪奸谋百出,上下交通。当番官审讯时,皆拐匪冒名,自称情愿,并非本人。即一二号呼哀求释遣者,亦系有意装点,欺饰庸愚。鬼域心肠,险幻至此,华官番官,纵公正明察,亦安能不堕其术中。
夫贩人为奴,本干例禁。今则名为招工,实与贩奴无异。西律所不容。昔有贩阿洲黑人为奴者,英国上下议院集商禁止,出赀千百万,赎还遣释,严申条约。诸国至今称之。美国南北之战,其始亦以贩奴而起,后乃设法禁绝,一视同仁。今中外辑睦有年,无分畛域,而竟任彼勾串奸商,为此违例害人之举,出入各口,漫不稽查。其玩视中国也甚矣。美国之旧金山,向属荒野,招中国工人开垦,遂成富庶之邦。徒以华工佣价廉而效职勤。土人以为夺其大利,焚劫驱逐,无毒不施。土人倡之,议院和之,苛待之条,闻者发指。其薄视吾民又如此。澳门虽有严禁拐贩之议,而积久弊生,奸民诡计多端,有防不胜防之虑。勾通洋舶,诡称某岛某埠,有地待辟,有事可图。及至中途,易船他适。愚氓入其网罗,永堕地狱。西士之明理者,亦闻而嫉之。
今巴西又欲招工,难免不蹈故辙。似宜查照公法,与各国明订章程。如某地需工若干,必先报知中国公使领事,查核所需人数,转报总理衙门,行知地方官,照章招致。中国派员驻香港澳门及各要口。华工出洋,先由船主开单具报,请华官登舟查验盖印,申报本省大吏,知照出使大臣。俟船到彼国之时,船主呈请华官照单覆验。然后发与工主具领雇用。毋许虐待欺凌。或其地未驻华官,向有中国殷商为甲必丹者,或各会馆董事主之。覆验后报明存案。本省大吏,亦给发谕帖,予以经理之权。最要者,宜由政府照会招工之国,事前不许苛虐,事后尤宜善待。华工之久历辛勤者,倘自愿旅于其地,准其入籍,与土著同。不得如美国之无端逐客。庶乎民命可保,而国体亦稍尊矣。
至华商贸易出洋,与华工稍有区别。亦应先期报明,给凭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