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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晚清文选--郑振铎-第249页

焉。如使能群,则至微之蝗,群飞蔽天,天下畏焉,况莫大之象焉,而能群乎?故一人独学,不如群人共学,群人共学,不如合什百亿兆人共学。学则强,群则强,累万亿兆人智,人则强莫与京。吾中国地合欧洲民众倍之,可谓庞大魁巨矣。而吞割于日本。盖散而不群,愚而不学之过也。今者思自保之,在学群之。
昔在京师,既与诸君子开会,以讲中国自强之学,朝士集者百数,然犹未足合天下之才。海内耆贤通学,捧手推襟,欲推广京师之会,择合群之地而益宏厥规则。沪上总南北之汇,为士夫所走集,乃集中外之图书器艺,集南北之通人志士,讲习其间,而因推行于直省焉。凡吾神明之胄,衣冠之族,思保其教,思保其类以免为象驼牛马之受槛絷割,岂无同心乎?抑其甘沦异类耶?其诸有乐于会友辅仁欤?仁者何仁?吾神明之胄,先圣孔子教非之欤?
○应诏统筹全局疏
窃顷者德人割据胶洲,俄人窥伺旅大,诸国环伺,岌岌待亡。自甲午和议成后,臣累上书,极陈时危,力请变法,格未得达,旋即告归。土室抚膺,闭门泣血,未及三年,遂有兹变。臣万里浮海,再诣阙廷。荷蒙皇上不弃刍荛,特命总理各国事务王大臣传询,问以大计。复命具摺上陈,并宣取臣所著,《日本变政考》,《俄大彼得变政考》,进呈御览。此盖历朝未有之异数,而大圣人采及葑菲之盛德也。臣愚何人,受此殊遇,遭际时艰,敢不竭尽其余,以备采择。
臣闻方今大地守旧之国,未有不分割危亡者也。有次第胁割其土地人民而亡之者,波兰是也。有尽取其利权,一举而亡之者缅甸是也。有尽亡其土地人民,而存其虚号者,安南是也。有收其利权而后亡之者,印度是也。有握其利权,而徐分割而亡之者,土耳其、埃及是也。我今无士无兵,无饷无船无械。虽名为国,而土地铁路轮船商务银行,惟敌之命,听客取求,虽无亡之形,而有亡之实矣。后此之变,臣不忍言。观大地诸国,皆以变法而强,守旧而亡。然则守旧开新之效,已断可睹矣。以皇上之明,观万国之势,能变则存,不变则亡,全变则强,小变仍亡。皇上与诸臣诚审知其病之根原,则救病之方,即在是矣。
夫方今之病,在笃守旧法而不知变。处列国竞争之世,而行统一垂裳之法,此如已夏而衣重裘,涉水而乘高车,未有不病而沦胥者也。《大学》言:日新又新。孟子称:新子之国。《论语》孝子毋改父道,不过三年。然则三年之后,必改可知。夫物新则壮,旧则老,新则鲜,旧则腐,新则活,旧则板,新则通,旧则滞,物之理也。法既积久,弊必丛生,故无百年不变之法。况今兹之法,皆汉唐元明之敝政,何尝为祖宗之法度哉?又皆为胥吏舞文作弊之巢穴,何尝有丝毫祖宗之初意哉?今托于祖宗之法,固已诬祖宗矣。且法者,所以守地者也。今祖宗之地既不守,何有于祖宗之法乎?夫使能守祖宗之法,而不能守祖宗之地,与稍变祖宗之法,而能守祖宗之地,孰得孰失,孰重孰轻,殆不待辨矣。虽然,欲变法矣,而国是未定,众论不一,何从而能舍旧图新哉?
夫国之有是,犹船之有舵,方之有针,所以决一国之趋向,而定天下之从违者也。若针之子午未定,舵之东西游移,则徘徊莫适,怅怅何之。行者不知所从,居者不知所往。放乎中流而莫知所休,指乎南北而莫知所极。以此而驾横海之大航,破滔天之巨浪,而适遭风沙大雾之加交,安有不沉溺者哉?今朝廷非不稍变法矣。然皇上行之,而大臣挠之。才士言之,而旧僚攻之。不以为用夷变夏,则以为变乱祖制。谣谤并起,水火相攻。以此而求变法之有效,犹却行而求及前也,必不可得矣。皇上既审时势之不能不变,知旧法之不能不除。臣请皇上断自圣心,先定国是而已。国是既定矣,然下手之方,其本末轻重,刚柔缓急不同。措置之宜,其规模条理,纲领节目大异,稍有乖误,亦无成功。
臣愚尝斟酌古今,考求中外,唐虞三代之法度至美,但上古与今既远。臣愿皇上日读《孟子》,师其爱民之心。汉唐宋明之沿革可采,但列国与一统迥异。臣愿皇上上考《管子》,师其经国之意。若夫美法民政,英德共和,地远俗殊,变久迹绝。臣故请皇上以俄大彼得之心为心法,以日本明治之政为政法也。然求其与地不远,教俗略同,成效已彰,推移即是。若名书佳画,墨迹尚存,而易于临摹。如宫室衣裳,裁量恰符,而立可铺设,则莫如取鉴于日本之维新矣。
日本之始也,其守旧攘夷与我同,其幕府封建与我异。其国君守府,变法更难。然而成功甚速者,则以变法之始,趋向之方针定,措施之条理得也。考其维新之始,百度甚多,惟要义有三。一曰大誓群臣以定国事。二曰立对策所以征贤才。三曰开制度局而定宪法。其誓文在决万几于公论,采万国之良法。协国民之同心,无分种族;一上下之议论,无论藩庶。令群臣咸誓言上表,革面相从。于是国是定而议论一矣。召天下之征士贡士,咸上书于对策所,五日一见,称旨者擢用,于是下情通而群才进矣。开制度局于宫中,选公卿诸侯大夫,及草茅才士二十人,充总裁,议定参预之任,商榷新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