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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香艳丛书-清-张廷华-第140页

乎?始谓殿下致治在尧舜之上,今日复此逸游,大抵人生,各图快乐,曩时何见罪之深邪?三十六封书,至今使人怏怏不悦。”帝忽悟,叱之云:“何今日尚目我为殿下?复以往事讥我邪?”随叱声,恍然不见。
帝幸月观,烟景清朗,中夜独与萧妃起临前轩。帘栊不开,左右方寝,帝凭妃肩说东宫时事。适有小黄门映蔷薇丛调宫婢,衣带为蔷薇罥结,笑声吃吃不止。帝望见腰肢纤弱,意为宝儿有私。帝披单衣,亟行擒之。乃宫婢雅娘也。回入寝殿,萧妃诮笑不知止。帝因曰:“往年私幸妥娘时,情态正如此。此时虽有性命,不复惜矣!后得月宝,被伊作意态不彻,是时侬心,不减今复对萧娘情态。曾效刘孝绰为《杂忆诗》,常念与妃,妃记之否?”萧妃承问,即念云:
  忆睡时,待来刚不来。
  卸妆仍索伴,解佩更相催。
  博山思结梦,沉水未成灰。
又云:
  忆起时,投签初报晓。
  被惹香黛残,枕隐金钗袅。
  笑动上林中,除却司晨鸟。
听之咨嗟云:“日月遄逝,今来已是几年事矣!”妃因言:“闻说方外群盗不少,幸帝图之。”帝曰:“侬家事一切己托杨素了。人生能几何?纵有他变,侬终不失作长城公,汝无言外事也。”
  帝尝幸昭明文选楼,车驾未至,先命宫娥数千人升楼迎侍。微风东来,宫娥衣被风绰直泊肩项。帝睹之,色荒愈炽,因此乃建迷楼,择下俚稚女居之,使衣轻罗单裳,倚槛望之,势若飞举。又爇名香于四隅。烟气霏霏,常若朝雾未散。谓为神仙境不我多也。楼上张四宝帐,帐各异名:一名散春愁,二名醉忘归,三名夜酣香,四名延秋月。妆奁寝衣,帐各异制。
  帝自达广陵,沈湎失度,每睡须摇顿四体,或歌吹齐鼓,方就一梦。侍儿韩俊娥尤得帝意,每寝必召,令振耸支节然后成寝。别赐名为“来梦儿”。萧妃常密讯俊娥曰:“帝体不舒,汝能安之,岂有他媚。”俊娥畏威,进言:“妾从帝自都城来,见帝尝在何妥车。车行高下不等,女态自摇,帝就摇怡悦。妾今幸承皇后恩德,侍寝帐下,私效车中之态以安帝耳,非他媚也。”他日萧后诬罪去之,帝不能止。暇日登迷楼忆之,题东南柱二篇云:
  黯黯愁侵骨,绵绵病欲成。
  须知潘岳鬓,强半为多情。
又云:
  不信长相忆,丝从鬓里生。
  闲来倚楼立,相望几含情。
  殿脚女自至广陵,悉命备月观行宫,由是绛仙等亦不得亲侍寝殿。有郎将自瓜州宣事回,进合欢水果一器。帝命小黄门以一双驰骑赐绛仙。遇马急摇解,绛仙拜赐不然,因附红笺小简上,进曰:
  驿骑传双果,君王宠念深。
  宁知辞帝里,无复合欢心。
帝省章不悦,顾黄门曰:“绛仙如何来辞怨之深也?”黄门惧拜而言曰:“适走马摇动,及月观,果巳离解,不复连理。”帝意不解,因言曰:“绛仙不独貌可观,诗意深切,乃女相也。亦何谢左贵嫔乎?”
  帝于宫中尝小会为拆字令,取左右离合之意。时杳娘侍侧,帝曰:“我取杳字为十八日。”杳娘复解“罗”字为“四维”。帝顾萧妃曰:“尔能拆朕字乎?不能,当醉一杯。”妃徐曰:“移左画居右,岂非渊字乎?”时人望多归唐公,帝闻之不怿。乃言:“吾不知此事,岂为非圣人邪?”
  于是奸蠹起于内,盗贼攻于外。直阁裴虔通,虎贲郎将司马德勤等,引左右屯卫将军宇文化及,将谋乱。因请放官奴分直上下,帝可奏,即宣诏云:“门下,寒暑迭用,所以成岁功也。日月代明,所以均劳逸也。故士子有游息之谈,农夫有休劳之节。咨尔髦众,服役甚勤,执劳无怠。埃壒溢于爪发,虮虱于兜鍪,朕甚悯之。俾尔休番,从便亿戏,无烦方朔滑稽之请,而从卫士递上之文,朕于侍从之间,可谓恩矣。可依前件事。”是有“焚草之变。”
右《大业拾遗记》者,上元县,南朝故都。梁建瓦棺寺阁,阁南隅有双合,闭之忘记岁月。会昌中诏拆浮图,因开之,得笋笔千余头,中藏书一帙,虽皆随手靡书,而文字可纪者,乃《隋书》遗稿也。中有生白藤纸数幅,题《南部烟花录》,僧志彻得之。及焚释氏群经,僧人惜其香轴,争取纸尾,拆去视轴,皆有鲁郡文忠颜公名,题云:“手写是录”,即前之笋笔,可不举而知也。志彻得录前事,及取《隋书》校之,多隐文,特有符会而事颇简脱。岂不以国初将相争,以王道辅政,颜公不欲华靡前迹,因而削乎?今尧风已还,得车斯驾。独惜斯文湮没,不得为词人才子谈柄,故编云《大业拾遗记》。本文缺落凡十七八,悉而补之矣。
〖注:■⑴,车+宪。■⑵,夋+兔。〗
元氏掖庭记 元 天台陶宗仪 撰
元祖肇建内殿,制度精巧。题头刻螭形,以檀香为之。螭头向外,口中衔珠,下垂珠,皆五色用彩金丝贯。串负柱融滚,霞沙为猊,怒目张牙,有欲动之状。瓦滑琉璃,与天一色。朱砂涂壁,红重胭脂。彤橑华棁,金桷雕櫋,务穷一时之丽。殿上设水精帘,阶琢龟文,绕以曲槛,槛与阶皆白玉石为之。太阳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