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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香艳丛书-清-张廷华-第291页

天寒,早行良苦,此薄物为卿御寒,勿介意也。”妓曰:“蒙君怜惜,虚度良宵,受银已无状,敢有他。”朱曰:“所以重卿,气谊耳,床第之私,非所以亵卿也。何歉为?”妓乃道谢去。行半里许,忽回。朱闻叩门声,大恐,启视之,则妓也。朱未及问,妓遽大言曰:“实告君,吾盗也。吾父为响马领袖,以吾为香饵。然吾守身甚严,有起意乱吾者,立刃之。今犹处女也,蒙君柳下坐怀之义,范叔绨袍之仁,特报君。帔,君所需,吾去,即遣人来。还更有一宝物,君收之。天初下雪,泥未泞,可踏雪行,早离此。”朱且惊且喜,长跪拜谢。妓不顾而去。
  隔一小时,有人来还帔,并袖出一小囊曰:“此主人所以赠君者,嘱君载之以行,有无量价值。至杨柳青,某标局有人来索,君即付之,千万勿误。”朱受囊,出银犒来使,使者曰:“主人命不得受一钱。”遂去。朱启囊视之,则三角小旗也。
  天既大明,朱促车夫行。车夫以危险辞,疆而后可。将行,朱出小旗插车篷上。车夫相视愕然曰:“何由得此?此去无忧矣。”既行二十里许,有骑马荷枪者二十余人迎面来,摩车而过,又回马盘绕一周,谛视小旗,逡巡去。前行二十里,又如此。凡行五六日,遇如此辈者,数十起。距杨柳青十余里,即有人来迎。询之,则某标局所遣也。引之至局,供给丰腆。夜阑,主人入室,询旗所由来,朱乃具述其故,面归之。主人曰:“此贵重物,非有大感情者,不轻贻也。今已出重围,无须此。仆将持此以复命,不落他人手也。”朱乃再三道谢而别。
女侠翠云娘传 清 秋星 撰
翠云娘,不知其姓氏。山左产,年十七八,风貌殊可人,双趺纤小,而腾跃上下可丈许。幼业卖解,随父流转江湖,行踪几遍南北。意气骄甚,谓所见男子无当意者,自矢终身不字人。曾至上海奏技,其父为人诬陷,被拘入捕房。女随往有所剖白,而捕房例严禁华人,不许有所陈,遂被囚。不胜其苦,罚锾乃得释。女愤然曰:“吾国官吏,往往不免冤诬人,吾每谓之暴,窃窃不平,然尚容人辩诉也。不意西人乃若此。”自此遂有仇外意。
  无何,义和团起。女喜,请于父,往投之,盖即团中所谓红灯照者。女得隶某大师兄麾下,甚见信任,位次颇崇,锡以翠云娘名号,书之旗帜而赐之,所至桓揭以行。女自是妆束顿易,周身绫锦,衣履一碧,而貌益艳丽。见者辄疑洛水神姝。女日见团中无纪律,行事有类盗贼,颇忧之,然大势所趋,独力亦莫能挽。
  寻联军长驱入京师,团众逃无踪。女愤甚,激励其部下人,咸愿效死。遂与某国兵巷战竟日,西兵死伤者颇多,女部下人亦伤亡略尽。乃耸身登屋逸去。后团中领佐,大半为西兵向导,或为仆役,且藉西兵之势,劫夺戕杀,无恶不为。女慨然曰:“吾误与若辈共事,事胡能成?然此耻不可不一湔也。”乃约会饮于某处。众素倾慕女,是日到者綦众。女遂宣言曰:“吾向谓若辈人也,不意乃狗彘之不若。今君出国亡,皆若辈之罪,吾谨以若辈谢天下。”騞然出长剑骈戮之,遂去不知所终。
记某生为人唆讼事 佚名 撰
夫妻反目之事,诚恒有之。然未有若某事之奇异者,有之,莫某姓若。某姓夫妇,因事反目,控诸县署,经年莫决,其妻乞援于某生。某生素狡猾,多智慧者也,应曰:“诺,越二日汝来,余将告汝以制胜之策。”越日,某氏往,时天气酷热,炎日如火,绿梧荫中,蝉鸣不已。氏既至,叩门。门启,一小童出,氏问曰:“家主何在?”小童答曰:“在园中纳凉。”即导氏往谒见。某生方皮冠狐裘,披雪衣,纳凉于竹林中,手持芭扇,仰卧一竹椅上。某氏问计将安出?某生曰:“若如是,夫人之案必胜矣。”氏如其术行之,果获胜。
  未久,夫妻和睦如初。夫乃详究其所以获胜之故,并问出于何人之主谋,其妻俱以实告。夫闻之,即控某生以唆讼之罪。县令传某生至,某生坚辞不认。讯氏,氏坚谓出于某生主谋,并备述某生在竹林中设谋定计时形状。县令闻之,冷笑曰:“汝作疯语乎?”令掌其颊,不准。吁,若某生者,可谓多机变之巧者矣。夫为人谋事,而反累及其身者,皆未得某生之术者也。
记栗主杀贼事 清 潮声 撰
迷信者云:“命中犯披麻,杀夫不用刀,妇人命硬,可怕如此。”有某氏妇者,貌既殊丽,性亦温存,惟披麻星犯命,日者皆言其有七夫之相。及笄后,归某甲,早死。复适乙,三月而亡。于是复改醮于丙,丙死。而丁而戊,皆夭逝。妇虽阅历多人,屡遭磨蝎,然在妙龄时候,情兴方浓。对镜添妆,自叹红颜薄命。花晨月夕,求凤恒歌。知之者,虽艳其貌,怜其遇,终以前夫为殷鉴,敢望而不敢即。久之,有某已者,素不信术者语,侦知妇意,遂委禽焉。新婚燕尔,弋雁兴歌,女貌郎才,适成眷属,其乐可知矣。妇以为连杀数夫,已解披麻之厄,从此当可白头偕老,永矢百年。讵刚柔相克,再接再厉,不半载而又失所天。痛恨之下,心如死灰。因一意守贞,不复求人间之乐。盖妇以日者曾言当杀七夫,故不敢再上望夫台矣。然妇本多情,每嫁一夫,必私将前夫之栗主(即神主牌)携之同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