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语云。
戚里早寡者,或不安于室,始焉求牡,终且居鸠,率以招夫养子讏言为口实。此等恶俗,不知起于何时。甲午岁,家君仿范文正公义庄之例,集赀鉅万,以赡族之穷民。倘仍不安于室者,听其改嫁,毋浊我径。村邻则之,遂将千余里百年来之陋习,一旦革除,诚快事也。而所以相与有成者,实赖录章、振祥二老辈之力。
破瓜解
或解乐府“碧玉破瓜时,”为“月事初来,如瓜破则红见”者,非也。盖破瓜字为二八,指十六岁解耳。观李群玉诗:“碧玉初分瓜字年,”可证。又《谈苑》载吕嵒赠张泊诗云:“功成当在破瓜年。”后泊以六十四岁卒,亦作二八解。此二字男女可用,其不作月事解可知。或又以破瓜为女子破身者,乃市井之谈,更不待辨。
吊马湘兰
葛箔亭吊马湘兰句云:“天教薄命为官妓,人实谁堪作丈夫。”佳则佳矣,移置薛校书,亦何不可?诗所以贵切题也。
沪游旧诗
炜萲乙未春仲偕计北上,道出沪江,小住侠旬,感成四律云:
昔年蛮激剩诗囊,(余少侍家君客新嘉坡者八年)今日征帆望帝乡。
海上有山疑缥缈,巫峰成梦本荒唐。
沈郎十载从教瘦,杜牧三生未敢狂。
正是春申春色好,朅来此地问苍茫。
盈盈一水占风流,花月春江据上游。
西国输琛来食货,南方作镇此襟喉。
出城芳草连天碧,拔地层台得气秋。
欲问卅年前往事,不堪榛莽说从头。
子野闻歌唤奈何,繁华无着叹狂波。
果然知己天涯少,未觉苦人世上多。
流水似车龙是马,散花有女梦称婆。
剧怜走遍章台容,知否春光日易过。
载酒寻花事事非,谁家双影下重帏。
横塘梦入文鸳稳,明月魂惊杜宇归。
乍别乡园愁自易,试谈身世事偏违。
放怀且作逢场戏,珍重吴娘金缕衣。
龋蹈无铸,自鸣寡和,亦复置之。意有未尽者,续得四绝,托之罕譬。《海市》云:
地通南北往来安,天使东西户牖宽。
舟揖楼台成海市,祗愁海市逊奇观。
《屋楼》云:
城阙芙蓉幻紫霞,氤氲偏抱远风嗟。
珠帘十里分明见,错被人疑气是花。
《花天》云:
翻怜织女阻银河,长笑琼楼住素娥。
数到西方称极乐,西来翻觉美人多。
《酒地》云:
休将醒眼看人忙,人世偏宜鲍老场。
我自欲眠卿且去,醉乡争似黑甜乡!
附录于此,以志旧因。
花间冠首楹对
古人楹联,通无冠首,试翻撷《楹联丛话》,及国朝人诸杂着可见。俗虽重之,亦惟百工之肆,乡僻之塾为然,大雅不尚也。若施诸妓室,则用合其宜。以妓女之名,率纤桃小巧,取而联之,不见其拙,祗见其趣。钱塘袁翔甫大令,好为此体,今据《沪游杂记》摘入。五言如雪兰云:“雪是天公戏,兰为王者香。”七言如凤云云:“凤箫式按求凰曲,云锦新裁叠雪衣。”二宝云:“二月莺花三月燕,宝儿风貌雪儿歌。”素卿云:“素面真堪朝玉阙,卿心难得鄙金夫。”十全云:“十分春色有如此,全部烟花合让卿。”阿三云:“阿子歌宜纤口唱,三辰酒待小鬟催。”五宝云:“五铢衣称轻盈体,宝相花宜绰约姿。”醉香云:“醉我不关数行酒,香君自有千载名。”少卿云:“少年几辈趋香国,卿相何人抵艳名。”等联,并皆佳妙。
花间楹对,不必拘拘冠首也,即仅嵌芳名于句中亦佳。盖此等联式,并无定体,只取纤巧而已。忆昔壬辰夏秋间,偕亡室东门女士避暑鹭门,地多流莺,即俗所谓档子班也。有吴冬莲者,工大小曲,颇饶声誉。友人嬲余访之。貌可中人,而酬应殊雅。陈设亦复爽洁,壁上楹联甚多。初有拟长句云:“是人物祗管风流,切莫唱大江东去;任菩萨能空色相,也有时并蒂莲开。”冬莲请于余曰:“侬名冬字,非东字也。有以联赠侬者,率嫌误书。先生肯补一联,以正相沿之误,斯免墨池久浸耳。”余额之,忽忽未就。他日返我乡居,辄书二语以寄。句曰:“冬山如睡春山笑,莲子为心凤子腰。”人还,访悉香巢已徙,燕去梁空矣。余其负此一诺哉!
子同生解
《两般秋雨庵随笔》谓见作灯谜者,“公与文姜如齐,齐侯通焉。”射四书一句:“然则有同与。”因案《春秋经》于十一公之生皆不特记,而独于桓公六年九月丁卯庄公之生记之,其中岂无深意?文姜淫乱,越境成奸。恐后之读史,或有赢吕之嫌,故特于夫人姜氏如齐之前,大书特书“子同生”,明其的系吾君之子也。《谷梁传》曰:“志疑”者,盖非传疑,乃以释疑云云。似此读书有识,可与论古。(朱竹咤先生旧说与秋雨庵同,可知善读书者,无不别具只眼也。)
天然足
余于第一卷作缠足考,第二卷录弓鞋诗,亦云世人不言好,独我知可怜矣。而六寸肤圆,则鲜然无述。得无笑我拙者之将议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