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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香艳丛书-清-张廷华-第67页

风,如老僧时云。
  龙桥世业颇丰,实无意其子读书,侍御入小学,其师亦仅能记名生而已。不二年,而经书皆成诵,并晓大义。师惊告龙桥,乃择师学举子业。甫搦管而文理斐然可观,真夙彗也。是时,吾邑承瞿文懿盛名后,邑中士大夫家立文坛,月旦子弟,侍御与近里萧氏子,徒步来城与课。至湖桥,两人遥玩山景。钱喟然曰:“我得志,第宅必营于西半城。”萧曰:“然则我必东半城。”后皆验。萧名应宫,字观复,登进士,兵备辽东,捆载而归,广营第宅,今方塔前小东门一带萧家廊下是也。自兵备去世,而其子孙已凌替矣。侍御中隆庆辛未进士,出江陵相公门。江陵爱其才,深相得也。擢御史、三持斧钺代巡,四典乡会试,而门生故旧,自此盛也。神庙登极覃恩,龙桥膺封诰,然尚勤穑事。时郡丞杨借防江名,驿骚乡里,道经彭城宅,欲暂避雨。吏役见一老翁仓卒在场收麦,以苍头呼之。俄而肃冠带出迎,则前收麦者。语郡丞曰:“明府此来何为?”曰盐盗出入,特亲稽察耳。”翁厉声曰:“盗于何有?此地实宁静,何为数来,使数十里小民不胜扰?”郡丞惭焉,即为返旆,并勖汛卒戒勿生事。龙桥有兄早世,为抚遗孙,翼之成立,分金使富。弟念甫营宅,占乃兄地,旁观为之不平。翁曰:“渠从力穑起家,肯堂肯构,亦先人之光也。”置勿较。后侍御给假养亲,寿至七十有八而终。江陵秉政,势颇煊赫,长安士大夫欲一见颜色而不可得,惟侍御至接见,似有夙缘。壬午春,江陵招饮,席间偶言楚省文风颇盛,但敝邑则殊少科甲。侍御对曰:“今科必是世兄。”然无心也。至秋闱而湖广主试首点钱岱矣。江陵子中式,撤闱。张来谒,即呈帖邀饮。次日主考赴相府宴,自贡院至相府,约二里许。所经街道,皆上结彩绘,下铺氍毹,旁列鼓吹。主司与从吏皆履不沾泥,如入赤霞城,郡人聚观,传为胜事。
  附记赆仪:
  程仪二千两、彩缎百端、素缎百疋、色绢八十疋、银壶二、金斗一 、玉匣砚二、碧玉蟾蜍二、猫儿眼二、湘妃洒金扇十、东珠扇球一 、雄黄假山一、金镶玉带一、古铜炉一、古铜香盒一、水晶插屏四、宋元板书四种 。
  侍御复命后,谒江陵,握手慰劳,意气益投。然侍御为人,煦煦和厚而后虑深远。以江陵明察,凡事并不干请。遇公政,亦能委曲开导于江陵前。故江陵虽刚愎自用,未常不改容以听。而仕途热中之士,皆思得当于彭城公,不待谋面而馈遗络绎于门庭矣。
  一日江陵酒后,谛视侍御戏之曰:“兄真福相,老夫此位不久将属,盖非有心也。”而侍御不无他疑,遂作引避想。时皇太后万寿庆贺毕,疏请终养,江陵挽留甚力,不从。江陵作诗以送,且属云:“地方利弊。幸密札相闻,以佐老夫不逮。”时长安歌诗馈赆者填塞旅邸,遂告假归。时也四十有四。出京后,如长芦鹾司、山东按抚、布政及诸都司皆故交,俱遣使赍厚赆。至府县以下,杂沓送礼。过宿迁,扬州盐运司赵汝瑚、知府方进皆侍御门人。离郡二十里出郭迎接,请暂留身泊埂子。坐轩轿,仪导至公馆,结彩张灯,陈设绮丽。二公及江都尹陪宴。明日出游琼花观,晚至盐司署设宴观剧。凡扬郡名班皆集。有扬州监税徐老公者,亦在座,自云:“有家妓数名,颇娴音乐,明早乞枉驾一顾,稍申款曲。”至次日,复往监税署观女乐,徐公屡诩其教习之善,选择之审。侍御姑口誉之,以其为弋阳腔,心勿悦也。徐监选女乐四名来送,固辞之。徐监乃唤满江红载四女,遣管家二人,女侍二人,候镇江口,随侍御至家。
  附记女妓:
  张五儿(年十二,扬州人后,名五舍。)
  韩壬姐(年十二,北京人,后名壬壬。)
  冯观儿(年十二,扬州人,后名观舍。)
  月华儿(幼养徐公家,不知姓。年十一,后名月姐。)
  时江南旱,镇江闸止辰、酉二时开放,虽上司紧急公文,逾时亦不能行。独侍御舟至,不待即开。而抚标兵卒及按院差官,已赍帖迎候三日矣。侍御锦归,会族庆宴,龙桥冠带上坐,命四女子侑酒,曲皆弋阳调,举座大笑。后侍御命掌家韩寿妻老四者,抚五舍、月姐为女。命王成妻老庆者抚壬壬、观舍为女。两妇梳妆极好洁,缠弓足,理发鬓,不逾年,皆成秀美小鬟。
  附:记扬州众商揭送礼单
  赆仪六千两、银杯盘十二副、金杯盘四副、金镶牙箸十双、金镶檀箸十双、银喜壶两把、银蜡台二副、嵌铜蜡台六副、银镶插屏十二、晶灯十十盏、宣德瓷器八十件、莲花晶灯二十盏、斗色晶灯二十盏、古铜唾盂一 、花梨桌四、椅十六、书桌二、脚踏四、文柜二、雕漆凉床一 、古铜面盆一、锦被二床、锦褥两床、哆啰呢帐一、银帐钩二、绣披十六、绣围四、古铜花瓶大小各二、一品补服十。
  是年冬,龙桥公考终,讣音未至京师,而江陵慰唁手札已至。盖公从驿递报知也。治丧分三处,皆设公神位。凡各省同僚近好,则郡中承天寺。县中绅衿,则彗日寺。乡间,则三党姻戚。间有籍在各省,仍来吊于郡县,亲至鹿苑者(公所住镇名),皆门下士也。郡中治丧,则在郡乡先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