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欲出世矣。”言于当路,延主一刹。未久,若有不乐者,又题云:“当初只欲转头衔,转得头衔转不堪。何似仁王高阁上,倚阑闲唱《望江南》。”李内翰元善每称此二绝,倦游辄曰:“吾欲唱《望江南》矣。”
李义山《虱赋》云:“尔职惟吃,而不善吃。回臭而多,跖香而绝。”虽甚简短,然有义味。
近人长短句多脱换前人诗句,如《七夕》词云:“今夜为情忙,人那得、工夫送巧。”然罗隐已云:“时人不用穿针待,没得心情送巧来。”《送别》词云:“不如饮待奴先醉,图得不知郎去时。”然刘驾已云:“我愿醉如泥,不见君去时。”《宫词》云:“一夜御前宣住,六宫多少人愁。”然王建已云:“闻有美人新进入,六宫未见一时愁。”
王岐公《宫词》云:“翠眉不及池边柳,取次飞花入建章。”虽本王昌龄“玉颜不及寒鸦色”之句,然殊不相犯。又云:“重教按舞桃花下,只踏残红作地裀。”又云:“吹回一觉昭阳梦,帐外春风太薄情。”其意致在王建之上。
退之自负去陈言,然“坐茂树,濯清泉”,即《楚词》“饮石泉,荫松柏”也。“飘轻裾,翳长袖”,即《洛神赋》“扬轻袿,翳修袖”也。岂非熟读,忘其相犯耶!
《前史》谓祢衡附孔融慢曹操,操以其才名不欲杀,送刘表。后复慢表,表不能容,以江夏太守黄祖性急,送衡与之,为祖所杀。按《鹦鹉赋》极笼槛栖托之悲,有母子伉俪众雏之感。又云:“宁顺从以远害,不违忤以丧生。”又云:“顾六翮之残毁,虽奋迅其焉如。苟竭心于所事,敢背惠而忘初。”噫!衡自知不免,哀鸣踯躅求容于祖者如此,亦可怜矣!时操、表皆欲篡汉,而融独欲存汉,衡与融善,自无可活之理。操能害融,而不忍毙一衡,表亦避此名。惟祖凶粗,敢于下手。原其意,不过一时粗豪风旨尔,岂性急之罪哉!顷见余子寿云:“谢希孟为某总饷所恶,假手留钥、张定叟劾去之。”希孟有诗云:“上有皇天下后土,此身不患无归所。凭谁说与清河公,何苦为人作黄祖。”余谓祖为曹、刘驱使已可笑,又有一种人为祖驱使,更可笑也。
退之有《答柳柳州食虾蟆》诗,是柳倡而韩和矣,今柳集乃无此作。唐家数诗,往往一集可采者止一二首,余皆不必传,而传子厚诗□□妙□□□□不入集者,可惜也。周六、周七辈能登科而不能收拾父诗,必是其时尚幼。
山谷以崇宁甲申谪宜州,道由洞庭、潭、衡、永、桂,皆有诗。是岁五六月间至宜。明年乙酉九月卒,年六十一,以集考之,在宜仅有七诗。《与黄龙清老》三首,《别元明》一首,《和范寥》二首,而绝笔于《乞钟乳》一首。岂年高地恶而然耶!其《别元明》犹云:“术者谓吾兄弟寿俱八十。”盖亦不自料大期止此。少游在藤州自作挽歌之属,比之尤悲哀。惟坡公海外笔力,益老健宏放,无忧患迁谪之态。黄、秦皆不能及,李文饶亦不能及。
秦会之常记曾南丰辟陈后山为史属,且涂改后山史稿,世谓元无此事,乃秦谬误,殆以人废言也。按魏衍为《后山集记》,明言元丰四年神宗命曾典史事,曾荐后山为属,朝廷以白衣难之。衍乃后山高弟,《集记》作于政和五年,秦说有据,非误。
后山生不肯著赵挺之丞相背心,其死也,友人邹道卿买棺以殓,二事尤伟。魏衍作《集记》不敢书前事,岂赵公方贵盛,有所避就乎?
余旧喜杜牧《忆李给事》诗,云:“元礼去归缑氏学,江充来见犬台宫。”妙于用事,缑、犬借对尤工。后读膺传,居纶氏,教授千人,非缑氏也。牧岂别有所本耶!
杜牧常为牛奇章公掌书记,后志牛公墓,书维州事,是牛而非李。又云:“李太尉专柄,多逐贤士。”牧弟顗常为李卫公巡官,后李贬袁州,牛公欲辟致,顗辞以李公方在困,不愿就。牧志顗墓,备载其事。牛、李相反如冰炭,门下士各分朋党。二杜于其时一为牛客,一为李客,各行其志,各主其所主,不以牛、李之存没用舍为向背,其兄弟俱豪杰之士矣!自唐至今,维州曲直之论未定,惟温公是奇章,与牧之论同。
徐夤先辈诗,如“丰年甲子春无雨,良夜庚申夏足眠”,如“身闲不厌常来客,年老偏怜最小儿”,皆律切。又五言云:“岁计悬僧债。”以此知闽人苦贫贷僧而取其息,自唐末已然矣。但近岁取诸僧者愈甚,十刹九废,有岁收数千百斛尽入豪右,而寺无片瓦者,则前世之所未有也。
前辈称王君玉诗刻琢深淳,且举“蚕寒冰茧瘦,蜂老露房欹”,“鱼寒不食清池钓,鹭静频惊小阁棋”二联。余以其集考之,五言如“露槿东西照,风荷向背愁”,七言如“凉吹易成团扇恨,夕阳偏结小窗愁”,如《咏明皇》云“谁将水调歌秋雁,不遣君王待曲终”,绝句如“香溪春老误寻芳,只有愁云映夕阳。今日重来已如此,何须更问海生桑”,如“正月初弦二月赊,小园春事已如麻。强夸力健因移石,不减公忙为种花”,皆精妙有思致。绝句可入《选》,而《诗话》所称二联乃不在集中。君玉,晏元献客也,尝与杨大年、欧公唱和。
刘驾《古意》云:“新人莫欢喜,故人曾如此。燕赵犹生女,郎岂有终始。”比之香山“更有新人胜于汝”之句稍含蓄。
汉以孝廉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