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三字,文采不得全直,致恐伤鄙朴”,二说孰是?
答:仲伟所举古诗如“高台多悲风、明月照积雪、清晨登陇首”,皆书即目,羌无故实,而妙絶千古。若乐天云云,亦是而其自为诗,却多鄙朴,特其风味佳,故虽云“元轻白俗”,而终传于后耳。
问:有谓诗“不假修饰”,苦思者陈去非不以为然,引“蟾蜍影里清吟苦,舴艋舟中白髪生”等句为证。二说宜何从?
答:苦思自不可少,然人各有能有不能,要各随其性之所近,不可强同如所谓“诗檄用枚皋,典册用相如”。又,“潘纬十年吟古镜,何涓一夕赋潇湘”及所谓“挥豪对客曹能始,帘阁焚香尹子求”,皆未可以此分优劣也。
问:范徳机谓“律诗第一聨为起,第二聨为承,第三聨为转,第四聨为合”。又曰“起承转合四字施之絶句则可,施之律诗则未尽然”。似乎自相矛盾。
答:起承转合章法皆是如此,不必拘定第几聨第几句也。律絶分别亦未前闻。
问:作律诗忌用唐以后事。其信然与?
答:自何李李王以来不肯用唐以后事,似不必拘泥。然“六朝以前事用之即多古雅,唐宋以下便不尽尔”,此理亦不可解。总之,唐宋以后事须择其尤雅者用之,如刘后村七律专用本朝事,直是恶道。
问:孟襄阳诗昔人称其格韵双絶。敢问格与韵之别。
答:格谓品格,韵谓风神。
问:少陵诗以经中全句为诗,如《病橘》云“虽多亦奚为”、《遣闷》云“致逺思”,恐泥。又如“丹青不知老将至,富贵于我如浮云”之句,在少陵无可无不可,或且叹为妙絶。苦效不休,恐易流于腐。何如?
答:以庄易等语入诗,始谢康乐。昔东坡先生冩杜诗至“致逺思恐泥”句停笔,语人曰“此不足乐”。故前辈谓“诗用史语易,用经语难”,若丹青二句,笔势排宕,亦自不觉耳。
问:罗隠诗“云中鸡犬刘安过,月下笙歌焬帝归”,人谓之见鬼诗,然与?
答:二句最劣,此虽谑语,亦定论也。
问:诗有平仄字,一句纯用而音节自谐者如“桃花梨花参差间,有客有客字子美”,此遵何法?
答:五平五仄体,自昔有之,颇近游戏。
问:右承《鹿柴》、《木兰柴》诸絶,自极淡逺,不知移向他题亦可用否?
答:摩诘诗如叅曹洞禅,不犯正位,须叅活句,然钝根人学渠不得。
问:荆公谓汉人语仍以汉人语对用,异代则不类此。定式否?
答:在大家无所不可,非定式,亦非确论也。如以左氏国语、檀弓国策语对汉人语何不可之有?推之魏晋巳下皆然。古人又谓“经语对经语、史语对史语”,差有理。
问:诗中用古人及数目,病其过多。若偶一用之亦谓之“点鬼簿、算博士”耶?
答:唐诗如“故乡七十五长亭、红阑四百九十桥”皆妙,虽算博士何妨,但勿呆相耳。所云点鬼簿,亦忌堆垜,高手驱遣自不觉也。
问:太白《送羽林陶将军》诗,萧亭先生谓古有六句律体,疑此即是,而诸选皆入七言古中。何也?
答:六句律体于古有之,升庵先生撰《六朝律祖记》曽载之。今记忆不真矣。
问:六朝清平调本是乐府,而诸选皆选七言絶句。何也?
答:如右丞“渭城朝雨”亦絶句也。当时名士之诗多取作乐府歌之。中晚间如伊州、石州、凉州杨栁枝、盖罗缝、穆护砂等亦皆絶句耳。
问:短歌行、长歌行似非以句之多寡论?
答:又有满歌行、艶歌行。行之属,当时命名之旨,即呉兢辞亦不能尽通晓。更有长歌续短歌。歌之名皆非以辞之繁简也。三曹乐府多以起句首二字命题,如“惟汉十四世,所任诚不良”即名《惟汉行》是也。
问:七言古,仄韵韵用平韵,其法度不同。何如?
答:七言古凡一韵到底者,其法度悉同。惟仄韵诗,单句末一字可平仄间。用平韵诗,单句末一字忌用平韵,若换韵者,则当别论。
问:古诗换韵之法应何如?
答:五言换韵如《折梅下西州》一篇可以为法,李太白最长于此。七古则初唐王杨卢骆是一体,杜子美又是一体。若仿初唐体,则用排偶律句不妨也。
问:古诗忌头重脚轻之病。其详何如?
答:此似为换韵者立说。或四句一换,或六句一换。须首尾腰腹匀称,无他秘也。
问:五言忌着议论。然则题目有应用议论者,只可以七言古行之便,不宜用五言体耶?
答:亦是看题目何如,但五言以藴藉为主,若七言则发扬蹈厉,无所不可。
问:或论絶句之法谓“絶者,截也”,须一句一断,特藕断丝连耳。然唐人絶句如《打起黄莺儿》、《松下问童子》诸作皆顺流而下。前说似不尽然。
答:截句谓“或截律诗前四句,如后二句对偶者是也。或截律诗后四句,如起二句对偶者是也”。非一句一截之谓。然此等迂拘之说,总无足取。今人或竟以絶句为截句,尤鄙俗可笑。
问:排律之法何如?
答:唐人省试皆用排律。本只六韵而止,至杜始为长律。中唐元白又蔓延至百韵,非古也。其法则首尾开阖、波澜顿挫八字尽之。
问:五言排律、七言排律作法何如?
答:七言排律,即唐人作者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