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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逸老堂诗话-明-俞弁-第11页

人重忆许云封。”刘禹锡《赠歌人米嘉荣》诗云:“唱得梁州意外声,旧人唯有米嘉荣。近来年少轻前辈,好染有些须作後生。”二生挟一艺之能,而名存不朽者,非名人之诗而传若是乎?余尝谓僧高闲草书,历世遐远,而不见传於世。今人读韩昌黎文,其名遂显於千百世之下而不能癜,由是知文字之不可无也如此。
杨用脩《丹铅续绿》云:“吞姓自古有之,若《氏族全书》有吞景云,晋有吞道元与天公笺者,今类书引用改‘吞’作‘查’,盖不知有吞姓也。《书叙指南》所引犹是吞字,可以为证。”余因是而索检《指南》考之,惜乎近年为人窃去矣。余惋叹累日,饮食不能下咽,乃为诗以志吾感云:“四十年前录此书,任渠痴笑宋人愚。追思跋语浑如梦,安得龙颔下珠。”《指南》任德俭著,其後有俞贞木先生题跋志於後。贞木家贫,一日绝粮,废簪铒衣服,仅存是册,盖惜青氈旧物故也。余今六旬矣,不知更复见此书否?是吾幸也。
王楙《野客丛书》云:“乐天有两小蛮,如‘杨柳小蛮腰’,公侍姬也。如曰‘还携小蛮去,试觅老刘看’,此酒榼名也。”王说谬矣,皆侍姬也。因讳之,乃曰酒榼。老刘即禹锡也。如元微之莺莺曰“双文”。宋贾耘老妾,东坡名之曰“双荷叶”。钱伯瞻侍兒名倩奴,《山谷集》中曰“青人”。我朝林子羽《鸣盛集》内红桥,皆侍姬也。
盖讳之易其名耳。
余尝见倪云林张伯雨诗寄与同时某人,称呼下曰“印可”二字,余不晓所谓。後阅《霏雪录》云“印可”字,维摩言“若能如是坐者佛可印可”,此禅语也。
山谷晚岁信佛甚笃,酷好嗜蟹,有诗云:“寒蒲束缚十六辈,已觉酒兴生江山。”东坡亦爱食蟹,其《谢丁公默惠蟹》诗云:“堪笑吴兴馋太守,一诗换得两尖团。”尖团即蟹腹下靥也,雄蟹脐尖,至十月极肥大而豪腴,甚有味,古人谓之糊口者是已。刘孟熙谓雌蟹脐圆而珍,盖不知其味者矣。
《丹铅馀录》云:“《英光堂帖》,有米元章临智永真草千文,与今本大不同,乃知古人临帖,不论形似也。岳珂跋其後云:“摹临两法本不同,摹帖如梓人作室,梁栌栋桷,虽具准绳,而缔创既成,气象自有工拙;临帖如双鹄并翔,青天浮云,浩荡万里,各随所至而息焉。《宝晋帖》盖进乎此者肖。故曰‘袒裼不浼,夜户不启。善学柳下惠,莫如鲁男子’。”余谓不但临摹法帖,看画亦然。今人见画不谙先观其韵,往往以形似求之,此画工鉴耳,非古人意趣,岂可同日语哉?欧阳文忠公诗云:“古画画意不画形。”苏东坡云:“作画以似形,见与兒童邻。”真名言也。
硃性甫存理,仲秋在王浚之池台赏月,座中诸客赋诗,先就,性甫有一联云:“万事不如杯在手,一生几见月当头?”咸为击节称赏。
余曾见僧仲璋一词云:“万事悠悠输一醉,花酒休教离手。”性甫句得非此词脱胎换骨否?
《菽园杂记》载一诗云:“焚书祇是要人愚,人未愚时国已墟。
只有一人愚不得,又从黄石读兵书。”陆式斋云:“惜不知何人所作?”余见韦居安《梅磵诗话》载萧冰崖立之《咏秦》诗云:“燔经初意欲民愚,民果俱愚国未墟。无奈有人愚不得,夜师黄石读兵书。”陆公所记即冰崖之诗,後人相传稍易之耳。
弘治乙丑,五文恪公(济之)丁内忧,郡守林公世远延文恪修郡志,时馆於西城书院。庭中有白莲一盆池,秋晚一朵忽开,文恪有诗云:“埋盆若个便为池,玉花亭亭有一枝。不以格高知者少,奈因开晚谢还迟。庭前晓日自相媚,江上秋风空尔为。我欲举杯同此赏,天高露下月明知。”吴中搢绅能诗者和之甚众,勍敌殊罕。唯枝山祝希哲诗云:“宾馆秋光聚曲池,玉杯承露阁凉枝。孤寒未必遗真赏,开布何须怨较迟。长恨六郎殊不肖,徒闻十丈亦何为?徐摇白羽开新咏,想孤寒未必遗真赏,开布何须怨较迟。长恨六郎殊不肖,徒闻十丈亦何为?徐摇白羽开新咏,想对薇花独坐时。”时枝山翁亦纂修郡志,故前云云。为字险韵,句句帖题,文恪独加称赏。
昔人《题严子陵图》云:“当时便著蓑衣去,烟水茫茫何处寻?”艾性父诗有“却把客星侵帝座,岂应忘世未忘名”。余谓此等语,皆克剥之辞,固不足道。独爱方求可一诗云:“谩衣羊裘钓泽云,无端惹起汉玄纁。风标自与齐人异,便着蓑衣也识君。”
成化间,吴中大水,郡守刘瑀酷虐子民,督徵粮税,乡民苦楚,血肉狼藉,破产荡业,不胜栲掠,时人目为“白面虎”。杨仪部循吉有《酷吏行》行刺之云:“酷吏面上无慈色,手中长提法三尺。怒肉横生髯奋张,高呼拍案气扬扬。鞭笞在前视如戏,人血纵横流满地。
水浸生荆尚怪轻,铜包大杖犹嫌细。贫穷百姓真可怜,每每见官多被鞭。忍饥忍痛哭向天,公人更觅行杖钱。”刘竟不得其死,可为酷虐者戒。
◎跋
日来酷暑杜门,清晓早凉,颇有以一二种说部诗话等书,或旧钞,或旧刻,助余消遣,此亦家居销暑之一乐也。此册为一书友携至,间其直,云:“新从故家架上取得,特送览,尚未有价。”余属留之。
会触热出门,日午才归,偶一披阅,自序无姓名可考,遍检案头诸家书目,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