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不二说:“我欲与重阳老先生造几个油饼,恐你们不洁净,故将尔等支开,我亲自动手,误将冷水倾在液油内,一时躲避不及,故此满脸都烫成泡,这是我一时灾星,不甚要紧,你们不必惊慌。自各去料理正事,勿叫我为念。”说毕,竟归内房将门掩闭,默思先生所传的工夫,逐一做去。口诀妙言,从新演来。
过了两日,丹阳归来将进门,众仆妇便将孙不二被滚油烫坏面目对他说知。马丹阳不胜叹息,先到茅庵见过了先生,然后到上房来会孙不二。只见她满脸是泡,泡已溃烂,黄水交流,把一个如花似玉的面孔弄成一副鬼脸。马丹阳一见,未免嗅叹,遂叫了一声:“孙道友,你为何不小心,被油烫成这个样儿,若了你也。”话未说完,孙不二圆睁双眼,将马丹阳望了一望,大笑不止,走上前一手将马丹阳拉着说:“你是西王母的童儿么?他叫你来请我去赴蟠桃大会,我今日便同你上天宫去。快走快走!”说罢,就爬上桌子,手扯窗格,要往上升之状,忽一交跌将下来,睡在地下,呻吟不止。马丹阳忙将她扶起,她却又哭又笑,马丹阳见她这般光景,心中觉得有些凄惨,复至茅庵来见先生曰:“我孙道友想神仙想疯颠了,如何是好?”重阳先生曰:“不疯不颠,谁做神仙?”马丹阳要再问时,先生已瞑目入静,并不理会。马丹阳见先生不理,只得出了茅庵,转回厅前,闷闷不乐。
又说孙不二一些疯话,把丹阳支开了,落得清清静静,正好用工,做到性体圆明,妙不可言,心地朗然,才识办道有许多好处,甚是喜欢,即取菱花镜儿一照,自己也着了一惊!照见满脸疤痕,红黑不一,又兼月余,未曾梳妆,乱发蓬蓬,就像一个披毛鬼,分明是鸠盘荼、活夜叉。那里像什么员外娘子?孙不二照罢形容,心中大喜,自谓洛阳可以去也!于是胡乱将衣衫扯破,用些锅煤向脸上抹了一把,跑出堂前,大笑三声,早惊动了那些使女丫鬟家人小子,一齐到来,将她围住。孙不二见他们靠过来,便往外走。众使女来拉,孙不二即用口乱咬。有一个贴心的丫鬟,死死拉着孙不二衣服不放,被孙不二掉转头来,照她手上一口,咬出血来。那丫鬟将手一松,早被她走脱了。众仆妇使女,见她势头凶猛,不敢来拉。慌忙报与员外得知。又说马丹阳正在厢房内打坐,忽听外面喧哗,忙下座来,往外观看,只见众仆人来报道:“孙娘子疯颠大发,跑出外去了。”马丹阳闻言,犹恐有失,急命仆人快快去赶,自己随后也来追赶。
且说孙不二一直走出庄来,那看庄门的人也拦挡不住,她庄前庄后的人,一时认不出是孙娘子,所以被她走脱。孙不二知后面必有人来追赶,见那边村外堆有乱草,她便闯入草内,果见马丹阳同着家人小子仆妇使女赶来,往前去不多时,忽又转来,仍由原路去了。孙不二在草内看得明白,见他们走远了,方才出来,望东南而行。白日乞讨乡村,夜晚宿在古庙,总是荒凉僻静无人之处,大树悬岩,能遮雨之地。若有人来问她,她便天上一句,地下一句,胡言乱语又哭又笑。别人见她这个样儿,知她是个疯颠之人,也就不问她了。所以一路之上平平安安,见正人君子,也问一问路,不上两月,竟到洛阳。不知果能成仙了道否?且看下回分解。
一叶扁舟游大海,万丈波涛不着惊。
第十一回 降冰雹天公护法 施妙算真人指迷
陷溺沉沦己有年,爱河滚滚浪滔天。
修行自可登高岸,何用中流另觅船。
话说孙不二自离了马家庄,一路之上假装着疯颠,行了数月,来到洛阳城外,有个破瓦窑,她便在窑内栖身,常住县城乞食,装成十分疯魔,惹得那些小儿跟到一路,疯婆子长,疯婆子短,所以把她喊出了名。这城乡内外都晓得她是疯颠女人,再无人来扰她,因此得安心悟道,合著重阳先生大道隐于疯颠之言也。
又说洛阳县有两个出名的痞子。一个叫张三,一个叫李四,往往奸淫欺诈,无所不为。屡见孙不二在街上乞食,虽然面貌丑陋,却也明眸皓齿,若非脸上有许多疤痕,却也人材不弱。这两个痞子看在眼里,记在心里。那夜月白风清,满天星斗,二人从乡间痞骗良民回来,吃得醉醉薰薰,路隔破瓦窑不远,张三对李四说:“我们且去与那疯婆子作一作乐! ”李四说:“去不得: 去不得: 我尝听人言,若与疯颠的女人做了事,一辈子倒霉头,永不得长运气。”张三说:“咱们是天神不收,地神不要的人,管他甚么长运气不长运气。”遂不听李四之言,竟往破瓦窑是来,李四也只得跟他一路往前面走去。行不数步,猛见头上一朵黑云,将近窑边,猛然一声霹雳,如山崩地裂一般,从一人头上震来,吓得张三李四浑身打战。
那朵黑云,条尔散漫,天地昏暗,伸手不见掌,狂风骤起,吹得二人彻骨生寒,一阵猛雨落将下来,在二人头上如擂鼓一般,打得二人头昏脑痛。李四用手要顾脑壳,那雨打在手背上,如铁弹子一样,方知不是雨,原来落的是冰雹,人呼为雪弹子,俗名冷子,这冷子打得二人走头无路,没处躲藏。李四不住说道:“活报应: 我原说不要来,你强着走来,且看如何!”张三听见李四埋怨,心中作恼,忽一脚踩在雪弹子,那雪弹子光溜溜的,如何踩得稳,一溜就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