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武大臣,更是惊骇。庞国丈即出班俯伏奏道:“包拯仰叨圣上隆恩,不思报答,反敢戏谤君王,冒渎天颜,不敬莫大于此。乞陛下将他正法,以为慢君者戒。”嘉祐君王道:“庞卿平身!”
天子虽然不悦,但想到包公,为官日久,一向无错无差,丹心梗直之臣,何故发此戏言?便呼道:“包卿,寡人这天子缘何非真?你且奏明。”包公道:“陛下,若还说得出凭据,方是真的。”君王听了,微哂道:“包卿,朕是君,你是臣,缘何臣与君讨凭据!寡人临御已有七八载,在朝多是先王旧臣,并无一人说朕是假的。包卿何故发此戏言?”包公道:“陛下若是真天子,定有凭据。”君王道:“这玉玺岂不足为凭?”
包公道:“陛下既接领江山,岂无印玺,这算不得为凭。只问陛下龙体有何记认,才是真凭据。”君王微哂道:“此语包卿说来真奇,要讨凭据犹可,缘何又讨寡人身上之凭?若问朕身上之凭,只掌中有两印纹‘山河’二字,足中央也有‘社稷’两字,可得为凭据否?”包公听了山河社稷,却准对了李太后之言,即奏道:“陛下实乃真天子,只可惜宫中并无生身国母。”君王道:“包卿之言差矣!现今南清宫狄太后,是寡人生身母,安乐宫中刘太后,是寡人正嫡母。包卿妄言寡人无母,也该有罪。”包公道:“国母本有,只是不见了陛下生身国母。
狄太后只生得潞花藩王。他并非陛下生身母,只可怜生母远隔别方。”嘉祐王骇然,忙道:“包卿,你出言不明。令朕难以推测。既然明知寡人生身之母,何妨直说,缘何吞吞吐吐,欺侮寡人?”包公道:“只今郭槐老太监未知现在哪宫?”君王道:“若问内监郭槐,现在永安宫养静,卿何以问及于他?”
包公道:“陛下要知生身国母,须召郭槐问他,便知明白了。”
天子听了,愈觉离奇,想道:“包拯说话蹊跷,料此大事他断非无中生有。又思道:南清官狄母后,既非寡人生身,如何又冒认寡人为子,此事叫寡人难以推测。他又言郭槐内监得知,只有宣召郭槐来问明缘故。即传知内侍往永安宫宣召郭槐去了。
天子又问:“包卿,既如此段情由,也须细细奏知根底。”
包公道:“陛下,臣若奏出情由,即铁石肝肠也令他堕泪。可怜陛下生身国母,屈居破窑,衣衫褴褛,垢面篷头,乞度光阴将二十载,苦得双目失明。陛下身登九五,娘为乞丐,尊为天子,尚且孝养有亏,自然朝纲不立,屡出奸臣乱法。”嘉祐王听了包公之言,色变神惶,叫道:“包卿,破窑之妇,你曾目击否?”包公道:“臣若非目见查明,焉肯妄奏,以诬陛下?”
天子道:“如此可细细奏明。”包公即将道经陈桥,被风吹落帽,疑有冤屈,因命役人捕风捉影,至郭海寿请去告状,当日太后将十八载被屈破窑,长短情由,尽皆吐露等事一一奏明。
并道:“太后言非臣不能代为伸冤。臣当时惊骇不小,不意拿落帽风,拿来此天大冤情,实乃千古奇案。臣思前十八年,臣官升开封府二载,尚未得预朝政,即火焚内宫,臣亦不得而知。
因此将信将疑,故又反诘他既知太子,即今现在哪方?他自言,得寇宫女交陈琳送往八王府中,后闻养成长大,接位江山,当万花楼··今天子即是吾亲产太子。当时臣一再盘诘,他有何为证。他说,掌上印纹是‘山河’,足下有‘社稷’二字,回朝究问郭槐,可明十八年前冤抑。陛下请想,儿登九五之尊,享天下臣民之福,岂知生身母屈身卑贱苦楚之境,闻者如不伤心,非孝!见者如不恻然,非仁!若非郭海寿代养行孝,李娘娘早已命丧黄泉,身负沉冤,终难大白了。”
君王闻此奏言,吓得手足如冰,呆呆坐在龙位,口也难开,两旁文武官员,目定口呆,暗暗称奇,未明真假。内有几位大人想道:“十八年前,我们还未进位公卿。”有国丈想道:只怕是非涉及老夫,原来是朝廷内事根由,不干我事,我即心安了。
慢言殿上君臣语,先说瞒天昧法人。那郭槐乃刘太后得用之人,是以仁宗即位,太后即传旨当今,加赐九锡。时年已八旬,奉旨在永安宫养静,随侍太监十六名,受享纳福,其乐无穷。仗着太后娘娘势力,人人趋奉,倘或宫娥太监服侍不周,即靴尖打踢,踢死一人,犹如摔死一蚁,厉害无比,凶狠已极。
人人对面,自然要逢迎九千岁,背后众人咒骂,怨恨他不已,巴不得此凶早日灭亡。偏偏郭槐精神满足,虽则八旬之人,键旺胜于少年,身体肥腴,生得两耳扛肩,头尖额阔,眉长一寸,鸳鸯怪眼,两颧半露,莺哥尖鼻。多年安享于永安宫内,福寿双全,快乐不异于神仙,即当今皇上,也无此清闲之福。每日闲中无事,与刘太后下棋着双陆,或抚琴弄瑟。
这一天他正在安乐宫中与刘太后饮酒谈心,忽闻内侍进来,报说圣上在殿上相宣。若是郭槐平日做人良善,结好上下,自然内侍官肯帮助些,说明李后陈桥之事,也可使郭槐早些打算如何脱身的计谋。只为他平日凶犯,故人人蓄恨。内侍今得此消息,心中大悦,恨不能将他早日根除,因此只说“万岁旨宣”四字,并不提及别的机关。郭槐听了冷笑道:“从来万岁并不宣吾,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