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船,俱该沉于海底。”只这一句话儿,把个二位元帅吓得魂飞魄散,志馁气消。众将官听知此话,将欲不信,国师不是个打逛语的;将欲深信,一人之命尚且关天,何况千万人之命。况且还有朝廷的洪福齐天,岂有个只轮不返之理。过了半会儿,老爷却问道:“国师是何高见?”国师道:“是贫僧在千叶莲台上打坐,却又有一阵信风所过,是贫僧不敢怠慢,扯住了他。从头彻尾嗅他一嗅,只见这信风上当主我们宝船一灾。其灾自下而上,钉钻之厄。”老爷道:“不知这一灾可有所解?”国师道:“今番信风也是忧中带喜,祸有福根。”
道犹未了,只见夜不收报上元帅机密军情事。元帅叫上帐来,问道:“你们报甚么事?”夜不收说道:“连日番将输阵而回,哭诉番王,番王道:‘胜负兵家之常,我这里不督过于尔。只是自今以后,还要用心破敌,与寡人分忧,寡人自必重赏于尔。’番将道:‘臣有一计,禀过了我王,方才施行。’番王道:“既有妙计,任尔所行。’番将道:‘小臣部下原有五百名水军,名字叫做人海咬,其性善能伏水,可以七日七夜不死。小臣一计,责令他们各备锥钻一副,伏于南船之下,以牛角喇叭响为号,一齐动手,锥通了他的船,其船一沉着底。’番王道:‘妙哉,妙哉!好个破釜沉船之计,快行就是。’因此上这两日咬海干不来讨战,专一在牛皮帐里,责令各军锥钻。有此一段军情,故此特来飞报。”老爷道:“他锥钻在几时完得?”夜不收道:“只在一二日之间。”老爷道:“原来那些水军果然不曾烧死。”夜不收道:“这些人平素以渔为业,以水为生。他前日连船失火,他们都躲在泥里,一直火过了,却才起来。”老爷道:“番将咬海干何如?”夜不收道:“别人倒还是个泥鳅,他就是个猪婆龙儿,只在泥里面讨饭吃。”老爷道:“似此说来,宝船一灾,果中了风信。”王爷道:“国师之言,夫岂偶然。”老爷道:“当此灾厄,何以解之?”马公道:“来说是非者,便是是非人。风信是国师说的,宝船一灾,也在国师身上。”国师道:“阿弥陀佛!贫僧有些不好处得。”老爷道:“怎么不好处得?”国师道:“下不得无情手,解不得眼前危;下得无情手来,又不像我出家人干的勾当,故此不好处得。”老爷道:“欲加于己,不得已而应之,非我们立心要害人也。”国师道:“岂不闻火烧藤甲军,诸葛武侯自知促寿?”老爷道:“今日之事,上为朝廷出力,下救千百万生灵,正是无量功德,怎么说个不好处得的话?”国师道:“阿弥陀佛!杀人的事,到底不是我出家人干的。”马公道:“此计莫非在天师身上罢?”天师道:“贫道亦无奇计,不敢违误军情。”王尚书道:“学生有一愚见,不知列位何如?”老爷道:“王老先儿一定有个高见,快请见教。”王爷道:“可将我们带来的铁匠,精选三百名来,学生有个处置。”
不知用这些个铁匠是个甚么处置,且听下回分解。
第36回 咬海干邻国借兵 王神姑途中相遇
诗曰:
为拥貔貅百万兵,崎岖海峤凿空行。
举头日与长安近,指掌图披左辅明。
万叠芙蓉青入幕,千行杨柳细成营。
蛮烟净扫归朝日,满眼山河带砺盟。
却说王爷道:“要救宝船这一场灾厄,可将南朝带来的铁匠,精选三百名来,学生做个处置罢。”元帅即时传令,点齐三百名铁匠,听候王爷发落。王爷叫过铁匠来,画一个图样与他,说几句话。铁匠各人散去,星夜打造,不敢有违。王爷道:“还有甚么见教?”王爷道:“到了明日再处。”到明日早上,王爷传下将令:叫过每船上捕盗二名来,交付他夜来铁匠新制的许多铁器,吩咐他要多少选锋,吩咐他用多少火药,用多少器械,俱听喇叭单摆开为号,以三次为度。吩咐已毕。这正是:安排吊线防鱼至,准备窝弓打大虫。
却说咬海干安排了这个沉船之计,也自谓周瑜妙算高天下,决不做个陪了夫人又折兵。你看他欢天喜地,高坐牛皮帐上,叫过那五百名入海咬来,吩咐他各备锥钻,预先埋伏宝船之下,只听吹的牛角响为号头。却又安排水陆两枝兵马,点齐番兵一千名在船上,各执短刀,预备南船沉底,倘有漂泊的军将来,以便截杀。又点番兵三千名在岸上,各执番刀、番枪、番绳、番索,预备南船沉底,倘有逃窜上岸的,以便擒拿。安排已毕,自家全装披挂,手拿着一杆三股托天叉,叫一声开船,那些番兵番船一齐蜂拥而来。只见南船上鸦俏不鸣,风吹不动。咬海干心里想道:“南船全然不曾警觉,这莫非是天助我成此一功?”连忙的叫一声:“快吹哩!”只听得一声牛角喇叭响,那五百名入海咬一齐奔至南船之下。只见南船上喇叭吹上一声单摆开,南船上的人蜂拥而出;喇叭吹上第二声单摆开,南船上的火药雨点的望水底下飞;喇叭吹上第三声单摆开,只见水面上鲜红的腥血滚将起来。
咬海干实指望凿通了船底,成一大功。哪晓得画虎不成反类狗,一场快活一场空。只见水面上通红。他心里就明白了,即时拨转番船就走。只听得南船上鼓响三通,早已都是些火铳、火炮、鸟铳、飞铳之类,尽数的打将去。咬海干打慌了,弃船就岸而走。只听得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