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么姐姐,不管他甚么妹妹。元帅这里要死的,教他就吃我一钉;元帅这里要活的,教他就受我一索。”王爷道:“张将军果是天下英雄。”
张将军一手抓过狼牙钉,一手抓过乌锥马,飞阵而出。仔细看来,番阵上果真还是那一员女将。张将军大喝一声,说道:“陡!你这贱妖奴,怎敢军前戏弄于我!”双手举起那杆狼牙钉来,分顶就打。王神姑看见张狼牙打来,拨转马只是一跑。张将军怎肯放手于他,一匹马竟自追下阵去。王神姑听知张将军的马响,口里念动真言,宣动密语,只见他头上一道黑气冲天。喜得张将军的马快,早已粘着王神姑的背后。张将军看见他的头上黑气冲天,晓得是他弄巧,分顶就是一钉。这一钉打得王神姑的神不曾得上天去,天上的天神不曾得下地来。只是一阵黑气不得自伸,化作一阵大风,飞沙走石,拔木卷茅。飞沙走石,拔木卷茅不至紧,把个张狼牙的两只眼睛刮做了一只,一只眼睛刮做了半只,半只眼睛刮做了全然没有。怎么全然没有?两只眼都睁不开来,却不是个全然没有?张狼牙心里想道:“这分明是些妖术。”拿定了元神,勒住了马,带定了狼牙钉,住会儿睁开了两只眼,只见坐下的马一头儿撞在一棵大柳树上。张将军心里狠起来,就要把个狼牙钉还他一钉,心里又想一想,说道:“树又大,兵器又重,我的力气又大,万一一钉钉在树上,倘遇妖妇赶来,我的狼牙钉却又抽扯不出,岂不送却了我的残生性命。却又一件来,若不下手于他,怎么得这棵树脱去。”又想了一想,说道:“总莫若射他一箭,看是何如。”正拈弓在手,搭箭当弦,要射他一箭,恰好的飕地里响一声,早已不见了这一棵大柳树。原来王神姑善能腾云驾雾,善能千变万化,他因为吃了狼牙棒,不曾遣得金甲天神,故此变做了这一棵柳树,实指望狼牙棒打来,他就招掉他几个钉齿。谁想张将军的心又灵,计又妙,不用棒打,只把箭来。这一箭不至紧,却不射着了王神姑的真身?王神姑怎么得脱?故此地飕地响了一声,化作一道青烟丽去。
张将军笑了一笑,说道:“年成不好了,连杨树也会跑了。”
风平尘静,张狼牙仔细看来,只见王神姑就在前面。他就气满胸膛,怒从心起,喝一声道:“贱泼妖哪里走!快快过来,我和你定一个输赢。我今番若不生擒于你,誓不回还!”一手扯出一枝箭来,折为两段,对天说道:“天!你在上,我张柏今日若不生擒妖妇,罪与此箭同科!”王神姑看见张狼牙心如烈火,暴跳如雷,暗笑了一笑,心里说道:“此人是个一勇之夫,待我激他一激。”即时举起刀来,高叫道:“那黑脸的贼,叫甚么天?你既是有些手段,你过来,我和你大战三百回;不战三百回的,不为男子汉。”张狼牙道:“你若走了,便是你输。”王神姑道:“走的不为好汉。”张狼牙喝上一声,破阵而出。王神姑未及交手,把个双刀虚幌了一幌,败下阵来。就把张狼牙激得暴跳如雷,叫声骂道:“好贱婢!你那口是个甚么做的?怎的这等不准?你走到哪里去也!”放马追下阵去。王神姑看见张柏追下阵来,连忙的把个舌尖儿咬破,一口血水望西一喷,喝声道:“此时不到,等待何时!”道犹未了,只见正西上一朵黑云,黑云所过,一阵怪风。怪风所过,一班狼虫虎豹,猛毒恶蛇,卷毛青狮,张牙白象,豹全螭嘴,犀角牛头,有一班豺狼狗彘,乌兔狐狸,貔貅大马,虮虱虻蟁,竟奔张狼牙。张狼牙低头一想,说道:“人与鸟兽不同群。岂有这许多的恶兽助他出阵之理?莫非是些妖邪术法?我一生不信鬼神,岂可今日临阵自怯!”横着肠儿,竖着胆略,一匹乌锥马,一杆狼牙钉,左冲右撞,前挞后鞭,不管甚么好与歹,大凡绊着的就是一钉。尽着平生的膂力,大杀这一场。
张将军大杀这一场还不至紧,可怜部下这些官军一个个提心挈胆,一个个舍命挨生。你也说道:“你晦气,跟这等一个本官。他有乌锥马骑的,不怕死;我没有乌锥马骑的,也不怕死么?”我也说道:“我晦气,跟这等一个本官。他有狼牙钉的,不怕死;我没有狼牙钉的,也不怕死么?”一个说道:“我不去。”一个说道:“你不去,轻则割耳,重则四十钢鞭,你怕不怕?”一个说道:“我去。”一个说道:“你去,狼虫虎豹、猛毒恶蛇,你怕不怕?”一个说道:“倒不如狼虫虎豹,一口一个,倒得干净。”一个说道:“只是一个狼虫虎豹会你,倒也干净;只怕有两个狼虫虎豹都要会你,反还不得干净。”大家商议了一会,没奈何,只得跟定了本官,东西南北,尽力而施。 张狼牙杀得气起,猛地里喝上一声,划喇喇就如平地一声雷。只见天清气朗,雾散云收,满地飞的都是些纸人纸马,哪里有个狼虫虎豹,猛毒恶蛇?原来这些大虫怪物,都是王神姑撮弄来的。撮弄来的邪术止有一时三刻之功,又且张狼牙按上方黑煞神临凡,诸邪不敢侵害,故此喝上一声,诸怪即时现了本相。张狼牙看见这些怪物现了本相,胆子益发大了,喝一声:“泼贱婢哪里去了?我若还不生擒于你,万剑剐尸,我誓不回还!”王神姑骑在马上,反笑了一笑,说道:“张将军,你千恨万恨,都是枉然。你莫若早早下马投降于我,万事皆休!你若不信,现有两员南将活活的在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