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边是征西游击大将军黄彪,右边是征西前营大都督公子王良。高叫道:“你是甚么样的泼贱婢?有多大的本领,敢生擒我上邦的大将么?”两员将,两骑马,两般兵器,杀得天花乱落如红雨,海水翻腾作雪飞。只见红莲宫主白白嫩嫩,面如出水荷花;袅袅婷婷,身似风中细柳。坐在那马上,虽然有一种风情,肚子里包藏的都是些杀人的肝胆。他看见南阵上来得凶,晓得不是个好相识,哪里敢交手?拨转马只是望本阵而逃。这两个将军杀得性起,也不记得他有甚么妖术,跑着马赶向前去,一心只是要拿住他。
毕竟不知这一赶还是输,还是赢,且听下回分解。
第49回 天师大战女宫主 国师亲见观世音
诗曰:
阴风猎猎满旌竿,白草飕飕剑戟攒。
九姓羌浑随汉节,六州番落从戎鞍。
霜中入塞雕弓响,月下翻营玉帐寒。
底事戎衣着红粉,敢夸大将独登坛。
却说黄游击、王应袭碾着红莲宫主,只指望活捉他。哪晓得他扭转身子来,一声响,就有万道金光,千条紫气,一个人照头一下。也不知是个山崩将下来,也不知地塌将下来。番阵上一声梆响,早已断送了两个将军。红莲宫主得胜而去,不胜之喜。蓝旗官报上中军,元帅大怒,说道:“无端泼妇,敢生擒我四将,成个甚么体面!”王爷道:“斩妖缚邪,天师还是专门的。”元帅去请天师,天师即时出马。红莲宫主看见南阵上擂鼓三通,一声信炮,跑出一枝军马来。前后左右,旌旗闪闪,杀气腾腾,中间一杆皂纛,皂纛之下坐着一员将官,眉清目秀,美貌修髯,头上戴着一顶九梁冠,身上披着一领云鹤氅,提一口七星宝剑,跨一匹青鬃骏骑,心里想道:“来者莫非就是甚么引化真人张天师?待我叫他一声,看他怎么?”高叫道:“来者莫非是个道士么?”天师喝声道:“唗!我乃大明国朱皇帝驾下官封引化真人张天师,你敢说甚么道士?”宫主道:“我把你这个诛斩贼,你又没有三个头,你又没有四个臂,何敢领兵侵犯我国?”照头就是一刀。好天师,就还他一剑。你一刀,我一剑,战到三五合,天师剑头上喷出一道火来。宫主道:“天师,你手段不如,空激得剑头上出火。”道犹未了,剑头上烧了一道飞符。天师口里喝上一声:“到!”只见正南上掉下—个天神,脸如赤炭,发似朱砂,浑身上下恰如火燎的—样,睁眉怒眼,手执金鞭,朝着天师打个拱,说道:“天师呼唤小神,何方使令?”天师起眼一看,原来是个赤胆忠良王元帅。天师道:“这女儿国出一个甚么红莲宫主,无限的妖邪,拿了我南朝四员大将,阻我的去路。相烦天神替我擒他过来,才可以过得这一国。”王元帅得了道令,—驾祥云,腾空而起,落下云来,把个红莲宫主照头一鞭。打得红莲宫主万道金光,千条紫焰,反把王灵官一双眼如烟薰一般,如火燎一般,如针刺一般。王元帅不得他到手,驾云而去。
天师道:“有此泼妇。”连忙的一连烧了几道飞符,天上一连掉下了一干天将。天师抬头—瞧,原来是庞、刘、苟、毕四位元帅,齐齐的打一拱,说道:“天师呼唤小神们,哪里使用!”天师道:“相烦四位天神,擒此夷女。”四员得了道令,落下云来,擒拿宫主。只见宫主身上进出万道金光,四边厢都是些腾腾紫雾,那宫主就脚踏着金光而起。金光一丈,宫主高一丈;金光十丈,宫主高十丈;金光百丈,宫主高百丈;金光千丈,宫主高千丈;金光万丈,宫主高万丈;一高就高在半天之上。四位天神回复道:“此女人已成仙体,小神们未易擒拿。”四位天神驾云而起。天师道:“这等一个女人,会成甚么仙体?却也是个异闻。”
道犹未了,那宫主的宝贝望空一撇,万道金光,千条紫雾,豁喇喇的响将来。天师也没奈何,跨上草龙而起。转到中军,浑身是汗,气喘做一堆。元帅大惊,说道:“天师为何这等模样?”天师却把个始末缘由告诉了一遍。元帅道:“天师尚然如此,何况这些将官!”马公公道:“似此难征,不如收拾转去罢!”王爷道:“兵至于此,有进无退,怎么说个转去的话?纵有甚么妖邪,还有国师在那里,偏你会愁些。”元帅只得去请国师。国师道:“贫僧也只好去劝解他一番。”
到了明日,蓝旗官报红莲宫主讨战。国师戴一顶旧旧的,毗卢帽,着一件旧旧的烂袈裟,一手钵盂,一手锡杖,一个儿逐步的摇也摇,摇近前去。红莲宫主晓得南朝的长老有偌大的神通,他也不敢怠慢,问说道:“来者莫非是金碧峰长老?长老,你既是一个出家人,岂不知佛门中三规五戒?怎么今日跟随着这些造孽中生,堕落这多孽障?”国师道:“宫主在上,非是贫僧出家人肯堕孽障。只因我万岁爷要跟寻玉玺,故此奉命而来。”宫主道:“玉玺不在小国,你何故苦苦加兵?”国师道:“既是玉玺不在,须得一封降书降表,倒换一张通关牒文,日后才好回话。”宫主就有些不快活,说道:“长老差矣!小国自来不曾通往你大国,怎么逼勒我要降书降表?你莫怪我说,有我在一日,你这些船难过一日。”国师道:“阿弥善哉!我这宝船上有战将千员,雄兵百万,岂可就不得过去。”红莲宫主说道:“你也把这大话来谎我。我连日出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