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道:“我这水火四圣,不遵玉皇爷爷圣意,擅离天门,下方作乱。你与我把他都打到阴山之地,教他永世不得翻身。”阴山鬼判举起手来就行不善。
佛爷爷早知其事,一道金光,径到北天门上,见了真武爷,说道:“看贫僧薄面,饶了这四位大圣罢。”真武爷道:“这厮都不守我令旨,擅离天门,擅自吵乱下方世界,情理难容!”佛爷道:“差了。是贫僧相请你来,你若贬他到阴山之地,却不坏了我佛门中德行。”真武爷听知道坏了佛门中德行,即时依允。四座冰山,仍旧是四朵白云;四朵白云,仍旧是水火四圣。怎么真武爷听知坏了佛门中德行,即时依允?原来真武爷由玄门中出身,归佛门中正果,你不看他道号南无无量寿佛,因归佛门,故此怕坏了佛门中德行,即时依允。水火四圣磕头再拜,各归方位。
佛爷爷又拿起个紫金药葫芦来,收了真武爷的真性,一道金光,又转到南瞻部洲北京城上。张守成看见佛爷来,不敢怠慢,绕佛三匝,礼佛八拜。佛爷道:“万岁爷龙体如何?”张守成道:“自从真性转北天门,龙体渐觉违和。”佛爷道:“你快捧这个紫金葫芦儿去。”
张守成双手捧着,戴着斗篷,披着蓑衣,径落到长安街上,摇摇摆摆,疯又不像疯,醉又不像醉。早有一个番儿手说道:“这戴斗篷的道士,却不是那个张躐蹋么?”这一声张躐蹋不至紧,就哄动了九门民快,五城兵番,漫街塞巷的人,都拥住了个张躐蹋。一拥拥到演象所,张躐蹋说道:“你们都拥着我做甚么?”众人齐声道:“你还敢说道做甚么?你是个钦犯。礼部大堂老爷出得有榜文在外面,拿住你的官给赏银百两。”张躐蹋道:“怎么我是个钦犯?我有何罪,出下榜文拿我?”众人道:“自从你这个躐蹋道士惊动了当今万岁爷,万岁爷龙颜不展,减膳撤乐,连累礼部尚书老爷,费尽了多少心机,耽尽了多少惊恐,正没处拿你。你还敢在这里大摇大摆,开大口,说大话,欺负人不晓得你么?”张躐蹋道:“你们不消罗唣,只拿我去见礼部老爷就是。”众人拥他到礼部堂上。礼部堂上带他到朝门外,听候旨意发落。朝里传出一道旨意来,着道士锦衣卫监候。张躐蹋说道:“不消监候,只消贫道看了万岁爷的龙脉,即时病愈,万寿无疆。”
传奏官传进宫闱里面,却又有一道旨意,着朝文武百官,谁肯保举张道士看脉?又是礼部尚书老爷出班保奏。保奏既毕,尚书老爷说道:“龙脉还是怎么样看?”张躐蹋道:“贫道是个方外人,万岁爷是个当今帝主,谁敢把个手去看脉。你叫过一个宫内老公公来,教他拿了一根大红丝线,却要百丈之长,里面那一头放在万岁爷的脉上,外面这一头递与贫道。不是贫道夸嘴,可以包看包愈,万寿无疆。”尚书老爷依他所言,逐一奏过。即时准了,连忙唤了一个老公公,递出一根大红丝线来。张躐蹋接在万岁爷的脉上抚摩。九重官里,龙颜大喜,百病消除。怎么这个道士竟医得病愈?原来紫金葫芦儿里面的真性,借着这根大红线儿,透到了心窝内。号脉只是个衍文,故此传流到今,都说道:“太医院号脉是红线脉。”这正叫做以讹传讹。世上的俗说如此。这佛爷爷的运用妙不妙?张三峰的过付高不高?
却说万岁爷尧眉转采,舜目重明。顷刻里净鞭三下响,文武两班齐。万岁爷升殿,只见:
秋风阊阖九门开,天上呜鞘步辇来。
万乐管弦流紫府,千官簪佩集钧台。
华胥云雾凝仙杖,南极星辰入寿怀。
既醉太平均五福,明良赓载咏康哉。
万岁爷升殿,两班文武诚欢诚忭,稽首顿首,不胜之喜。圣旨一道,宣上礼部尚书老爷,钦赏彩帛金花,特进宫保。尚书老爷叩头谢恩。又有圣旨一道,宣道士张守成。都说道:“这道士今番时来运来,受用不尽。”哪晓得这个道士先前去了,满朝内外哪里去寻个张守成?就是满城内外也没处去寻个张守成。圣旨一道,敕封大罗天仙。仍着两京十三省大小衙门,如遇张三峰到处,许指实奏闻,以便宣召。张守成只作不知,跳在半天之上,回复了佛爷爷的话,归到名山洞府。
佛爷爷一道金光,又来到西洋撒发国宝船之上,见了元帅。元帅说道:“昨日承国师尊命,五十名铁甲军拿住那个金毛道长。哪晓得那个道长又是一个王神姑。”国师道:“怎么又是一个王神姑?”元帅道:“只得一副披挂,皂罗袍,白玉带,束发冠,哪里有个道长皮儿罢。却又不是一个王神姑?”国师老爷却把个先转南朝取真武爷的真性,收服了这个金毛道长,后转南朝送真武爷的真性,敕封了张三峰各件的事故,细说了一遍。这一说不至紧,把二位元帅吃了老大的一惊,都说道:“有这等的事?国师老爷有这等的神通?”马公公道:“终不然南京移在北京去了。却不知北京城里,比南京还是何如?”洪公公道:“北京城里,不知司礼监做得何如?”侯公公道:“北京城里,不知我们内相府做得何如?”王公公道:“北京城里,不知可有南京的烧鹅、烧鸭、烧鸡、烧蹄子么?可有南京的坛酒、细酒、璧清酒、三白酒、靠柜酒么?”
三宝老爷道:“你们有这些闲讲,只说这个金毛道长,怎么不见了形影?”国师道:“比如得道的神仙尸解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