惚;三九阳长兮,如杳如冥。按四时而采取,弄九转以丹成。跨青鸾直冲紫府,骑白鹤遍游玉京。参乾坤之正色,表妙道之殷勤。比儒教兮,官高职显,富贵浮云 ;比释教兮,寂灭为乐,岂脱凡尘。朕观三教,惟道至尊。
张天师这一席话,也不是个漫言无当,也不是个斗靡夸多,大抵只是要压倒个僧家,好灭和尚的。长老心里想道:“我若是开言,便伤了和气,却也又没个甚么大进益,不如稳口深藏舌,权做个痴呆懵懂人。”故此只作一个不知。
天师看见个长老不开口,他又把个言话儿挑他一挑,说道:“你做和尚的,也自说出你和尚的家数来。”长老满拚着输的,自己说道:“我们游方僧有个甚么大家数哩,住的不过是个庵堂破庙,穿的不过是个百衲鹑衣;左手不离是个钵盂,右手不离是根禅杖。”天师得了他的输着,好不欢喜,也说道:“可知是和尚的家数了。住的庵堂破庙,就只是个花子的伴当;穿的百衲鹑衣,半风子也有几斗。左手的钵盂,是个讨饭的家伙;右手的禅仗,是个打狗的本钱。”天师嘴里说着倒不至紧,两边文武百官也觉得天师犯了个忒字儿。可可的姚太师又驰驿还乡去了,故此天师放心大口说话。长老道:“既是天师的道法精,可肯见教小僧么?”天师道:“凭你说个题目来。”长老道:“就请教个出神游览罢。”天师道:“此有何难?”万岁爷看见这个天师发怒生嗔,恐有疏失,即时传旨,着僧道各显神通,毋得粗糙生事。
天师得了旨意,越加精神,就于金阶之下,闭目定息,出了元神。多官起眼看时,只见天师面部失色,形若死尸,去了半晌尚然不回。及至回来,心上觉得有些不快;心里虽则是有些不快,皮面儿上做个洋洋得志的说道:“我适来出神,分明要远去,偶过扬州,只见琼花观里琼花盛开,是我细细的玩赏一番。”长老道:“怎么回得迟?”天师道:“遇着后土元君,又进去拜谒太守,又从海上戏耍一番,故此来迟。”长老道:“想是带得琼花来了?”天师道:“人之神气出游,止可见物知事而已,何能带得物件来也?和尚既出此言,想是你也会出神?想是你的出神,会带得物件来也?”长老道:“贫僧也晓得几分。”天师道:“你今番却出神游览来我看着。”长老道:“贫僧已经随着天师去游览琼花观来。”天师道:“你带得琼花在哪里?”长老把个瓢帽儿挺一挺,取出两瓣琼花来。天师接手看着,果是琼花。百官见之,果是琼花。即时献上万岁爷爷,说道:“天师此行好像个打双陆的,无梁不成,反输一帖。”原来天师出神去了,长老站在丹墀之中,眼若垂帘,半醒半睡,也在出神,只是去得快,来得快,人不及知。天师出神,只到得扬州,去了许久,都是长老把根九环锡杖横在半路中间,天师的元神遇着个毒龙作耗,沿路稽迟,及至长老收起了锡杖,天师才得回来。
却说天师吃了亏,心里明白,只是口里不好说得,其实的岂肯认输?说道:“和尚,你既是有些神通,我和你同去罢。”长老道:“但凭天师尊意。”天师道:“先讲过了,不许蛊毒魇魅。”长老道:“出家人怎么敢!”却说天师依旧在金阶之上闭目定息,出了元神。长老眼不曾闭,早已收了神,笑吟吟的站在丹墀里面。天师又去了,热多时,方才一身冷汗,睁开眼来。天师又是强说道:“今番和尚出神,曾在哪里游览来?”长老道:“天师到哪里,贫僧也到哪里。”天师道:“我已经在杭州城里西湖之上游览一番。”长老道:“贫僧也在西湖上来。”天师道:“我已带得一朵莲花为证。和尚,你带些甚么物件来?”长老道:“贫僧带的是—枝藕。”天师道:“你的藕是哪里得来的?”长老道:“就是天师花下的。”天师道:“你试拿来我看着。”及至长老拿出藕来,还有个小蒂儿在上面,却是接着天师莲花的。这百官微微的笑了一笑,说道:“天师得的还是妍华,长老得的倒是根本。”
天师心上十分不快,说道:“和尚,你既是有这等神通,今番我和你远去些。”长老道:“但凭尊意,小僧愿随。”天师收拾起一股元神,仍旧在于金阶之下,闭目定息。长老也仍旧在丹墀之中,闭目定息。长老终是来得快,天师又过了半晌才来。长老又笑着。天师觉得又有些恼头儿,说道:“和尚,你今番却在哪个远处来也?”长老道:“你在那里收桃子时,我也在那里了。”天师道:“我在王母蟠桃会上来。可惜的去迟了些,止剩得三个桃子,都是我袖了他的来。”长老道:“贫僧也收了一个来。”天师听知长老也收了一个,心上狐疑,把只手伸到袖儿里掏一掏,左也只是两个,右也只是一双。天师道:“和尚的桃子,敢是偷我的?”长老道:“是我拾将来了。”天师道:“敢是说谎么?”长老道:“说谎的掉了牙齿!”一手挺起一个瓢帽,一手出取出一个仙桃。天师又觉的扫了他的兴儿。文武百官本等是说天师高妙,也有说这和尚却不是个等闲的那谟。内中有个刘诚意,他是个观天文、察地理、通幽明、知过去未来的,看见天师两番收神迟慢,便袖占了一课,心上就明了。原来天师杭州转来,是长老把个九环锡杖竖着在路上,变做了一座深山,天师误入其中,不知出路;长老收了锡杖,天师才找着归路。天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