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人深深一揖。李铁嘴说:“不敢劳步。”忙还一礼。让入大厅,叙礼坐下。
官人说:“久仰大名,相法如神。有意劳动,乞先生相相。”铁嘴道:“贫道学些相法,不会奉承,故此都叫我李铁嘴。”
官人说:“仙乡何处?”羽士道:“贫道本系西地长安人氏,奶地出家在四川峨眉山,焚修六十余年,学了两样道术:一会看相,善观气色;二会摄生养性功夫。那《参同契》、《悟真篇》、《八段锦》、《铁布衫》样样都炼得来。至相法,《麻衣相》、《水镜相》、《白鹤相》、《揣骨相》,也参透了。”官人道:“今年高寿?”羽士道:“虚七十四岁。”又问:“偌大年纪,怎么养的这等鹤发童颜?”羽士道:“我们道家以功为本,以术为门,内丹要炼的何连逆转,水火济济,得了甘露,才能三花聚顶,五气朝元。面色要黄中生彩,眼神要蓝里有光。此法最难,内要养气存神,外得饮红铅采战、轮晴扣齿、十步玄功,才能脱过轮回,长生不老。”西门庆听了心中大喜,吩咐摆斋,说:“用毕了还要讨教呢!”于是在大厅上放了桌子。有力之家吹口之力,摆上素馔,无非是格扎面筋豆腐黄粉、山药笋尖、金针木耳、蘑菇香蕈、白菜萝卜做的四平八稳的素席。二人对坐,把酒来斟。
羽士道:“未见寸功,先授酒饭。”官人道:“仙长远来,礼当奉敬,若不弃嫌还要屈尊几日。相面是小事,还有要处要讨教呢!”羽士道:“贫道到处为家,有好学者不嫌絮耳,讲论几日何妨。”官人甚喜,又饮了数杯。羽士道:“既遇知己,不可藏性,贫道好酒,有大杯吃几盏才好。”于是换了大杯。官人道:“在下量窄,不能对饮,仙长尽量才好。”羽士道:“这才痛快!”说:“把壶递给我,自斟自饮。”大口吃菜,吃乐了唱了一回道情,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上了素汤,泡了点心,吃了不亦乐乎。官人陪坐亦觉爽快。一面吃,一面说话,大声小叫,句句说的入港。正是: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西门庆道:“适才讲的饮红采战之术是怎么讲动?仙长若肯传与在下,恩有重报,义不敢忘。”羽士道:“长安要学此术最难,贫道轻易不传人。一要他有此造化,二要人地相宜。既要学此道,必须好功夫。”说到此处就不往下说了,只是饮酒,又讲酒的好处。西门庆急的要不得,再三的追问,羽士道:“先说饮红铅,须得十四五岁幼女三四个,每人给白绢一条,得他的天癸,将绢用童便洗下饮之。每月得几次饮几次。再用二十上下妇女数人,常与他交接,存神吸气,引真阴入于丹田。行之日久,自然固本延年。若初学者力不胜任,兼服三元丹培补,自然精神百倍,夜度数女耐时,久战通宵不倦。”官人道:“幼女小童倒有,但不知三元丹如何配法。”羽士道:“法不传六耳,也是遇缘。贫道奉送百粒,但不可轻视此药,乃鼎炉炼出,其力甚大。每服只用一粒,人乳送下。”说罢从怀中取出个皮口袋,拿出一个小瓶儿,说:“此瓶是一百粒,足够用了。紧紧收藏,不可泄露。”官人双手接来揣在怀内,说:“多谢仙长,异日补报大恩。”叫人来看酒,李铁嘴说:“天晚了,大家歇息,明早长官不可用酒,趁清晨气血平和,好讲相法。”官人说:“恭敬不如从命。”言罢告辞。
官人带着玳安后边去了。来到上房,众姊妹正然纳鞋。官人说:“今日来的李铁嘴是个活神仙。”把如何秘传妙术一节细细告诉月娘众姊妹一遍。月娘道:“有的是人,除了我,你们爱怎么炼就怎么炼。成了仙,与我也有好处。”春娘道:“这个老道不是好人。我们又无得罪他,兴出方法来叫行贷子整治人。”众姊妹都笑了。官人道:“你们知道什么,认假不认真。”于是叫天香、素兰、紫燕过来:“你们三人与大娘每人领白绢一条,如此这般收染了,有了给我送去,若误了现打不赊。”丫环纳闷,不敢不答应。说着点上灯,众姊妹各自归房。
西门庆同春娘上楼坐在床榻上。春娘说:“我问你一句话。”官人说:“什么话?”春娘说:“四个小丫头都是处女,怎么不要玉香?”西门庆只是笑,说:“三个就够了。”春娘疑惑了,那里肯依,拧着耳朵说:“行货子,你不实说,一辈子不叫你上床。”官人无法,将那日遇见他洗澡,无心中收用了的话才说出来。春梅照脸唾了一口说:“无脸的,还瞒着我呢!我说怎么倒不要我的丫头。原来你偷要了,连影儿也不知,这才是终日打雁叫雁燸了眼。你就是滚了马的强盗——偷遍天下。”说的官人也笑了,说:“你不问倒好,既然过了明路,我倒要带着他睡了。”说着,绝不待时,拉住玉香儿,把丫头臊的要不得要跑,春娘说:“生米做成熟饭,跟着他睡罢。”于是将他二人推入屋中,倒扣上门。春娘带着楚云在外间屋里睡了一宿。晚景不题。
次日清晨,官人来到书房。李铁嘴早起来了,问候了起居。春鸿、文珮递上茶来,二人喝了。官人道:“请仙长看相罢。”
羽士道:“正是时候。”于是请官人转正了,细看了一回,说道:“吾观长官天庭高纵,地格丰盈,乃享厚福之格,一生用之不尽。二目雌雄,主一世风流。眉生二尾,终身常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