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叫“姐姐”,又拖地一揖,舍人坐了客位,众姊妹按次坐下。春娘说:“请问大人贵庚多少?”舍人道:“虚度二十岁。”又问:“府上几位娘子?”答道:“除房下还有两个。”说着丫环上了茶。茶罢,舍人说:“我到姐姐屋内看看。”众人站起,蓝姐陪着来到房中。
姐弟坐下,秋桂递了茶。世贤说:“姐夫好所宅子。这屋里也是一样。”蓝姐说:“你才到了两处。他二娘、六娘住的都是楼,比我这里还好呢!你住的是花园,大厅后面还有七处。虽不甚好,收拾的都是内造款式。”说着叫丫环摆酒。一上八仙桌来,上了南鲜果品,斟上金华酒,姐弟闲谈。
蓝姐说:“天气热,把大衣脱了罢,别往我拘着。”舍人答应,脱了红袍,解了玉带,身着月白衬衫、真紫敞衣,说:“错了,姐姐,这里那里也不能脱衣衫。整日家衙役三班,把兄弟管了个笔管条直。”蓝姐说:“你这一路也是好事儿,到那里不送下程?千礼儿也收了不少。”舍人说:“这叫作肥猪拱门。这一趟差,少说着也得他几千两银子。不用要,他自己送来,无什么别的,给姐姐带了三十颗珠子,一百片叶子金,二十匹大缎,四十匹库绸,留着做件衣裳,打只首饰罢。我都带了来了。姐夫难送他什么,我已说明了。叫秋桂到大厅上,叫我的人把物事都拿了来。”丫环答应,去不多时,一包一卷的都拿进来放在桌上。
蓝姐说:“倒生受你。我这里送你什么?”舍人说:“姐姐还要回礼么?”说着笑了。蓝姐说:“你多少吃一杯,算我的礼罢。等你回来再给你接风,还给二叔叩安呢!”舍人未及回言,蓝姐又问:“你有了小的无有?”舍人答道:“只有两个女儿:一个三岁;一个才怀抱儿。”
正说着,玳安拿进五个手本来跪着说:“阖城官员给大人请下马安。”世贤说:“知道了。叫他们歇着罢。”玳安答应,退出去了。随后西门庆进来。舍人忙让坐。官人说:“请老弟前边坐,摆上饭了。”二人出了厢房,来至聚景堂。官人让上座,舍人执意不肯,二人对坐了。台上开了大戏,唱的是《六国封相》。上了十二海碗的筵席,尽是海参、燕窝、鱼翅、鸽子蛋、整鸭、整鸡、鲜鱼、火肉等等。还有看桌二张,四红四白,烧猪、蒸猪、烧鹅、酿鸭,又上了蒸炸小吃,斟上金华酒,开怀畅饮。
小旦下了台:“请大人点戏。”舍人说:“随便唱罢。”让至再三才点一出正本《长生殿》的胄子,叫内司赏银十两。
戏子磕了头,回后台去了。春鸿、文珮席上巡酒,台上开了胄子。舍人说:“至亲之间,何必如此费心。太盛设了。”官人说:“老弟初次到此,别叫从人笑话。下次就是家常饭,不敢违命。”
说着,春鸿又巡酒来。舍人见他眉清目秀、粉嘴粉眼的,说:“此童是姐夫的么?”官人回答:“就是。”问春鸿:“多大了?”春鸿答道:“十九岁了。”又问:“你是那里人氏?”答道:“小的是江苏人。”
说着,文珮也来巡酒,世贤举目一看,这一个也是白面红唇,俊俊俏俏,就知是两个小官。又问文珮:“你多大了?”文珮说:“小的十八岁了。”说:“你是那里人氏?”答道:“小的是安徽人。”舍人点头不语。
原来蓝世贤最好小官。说着话,目不错珠,只是端详他二人。官人见他看上春鸿、文珮,说:“大人的内司都辛苦了。你二人晚夕就在此伏侍大人。他们还会唱南曲词呢!”一面要了鼓板来,叫二人唱了两支南词,把蓝舍人喜得眉欢眼笑。
西门庆道:“老弟几时上衙中查点仓廒库?”舍人道:“明日先察清河县,后日连守府、刑所,咱们衙门一并看看,大后日就可起身。”官人说:“断无此理。若在别处,查了就走还使的,好容易来我这里。剩了一省的差使,忙什么?住十天不多。”舍人说:“我倒使的,从人太多,知县难支应。”官人说:“太体情了。你我若不是至亲,知县再添十倍也不够,吃他点子算什么?”舍人说:“既如此,我就多住几日,弟兄们谈谈心。”官人叫春鸿、文珮,问大人爱听什么,点了再唱。舍人说:“谁会《南叠落》?”二人答应说:“小的们都会。”于是二人合唱了一回,舍人连声喝采,说:“你们会《锁南枝》不会?”二人答道:“小的们更熟了。”说罢又合唱一折,把蓝舍人都听呆了。唱毕上一羹汤、凉菜,吃了饭,满常上点起灯烛,撤去残席,漱了口,递上茶来,又看了一回戏。
天有起更时候,官人往春鸿、文珮使了个眼色,说:“老弟乏了,可以随便歇歇罢。我到前面,暂且失陪。”言罢出门去了。
这里,春鸿、文珮铺了床。蓝世贤又坐了一回。天交二鼓,二人与他脱了衣服,打发他上了床,放下帐子来。春鸿、文珮与他捶腿。一面捶着,一面眉来眼去瞅他,又与他揉肚子。手贴着肉皮摩挲。
列公:万不出那“理”字。蓝世贤最好男风,又有了酒。三个人在一个帐子里挨肩擦背,世界上那有点不着的柴薪?缠至了三更,舍人十分按捺不住,也顾不的是姐夫的人了,把二人揽入被中。二人半推半就,做出百般的娇媚。顶针绪麻,如妇人一样讨他的喜欢。自三更整狂了一夜,把舍人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