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杀我了。”把官人吓了一跳,见是碧莲,不觉眉欢眼笑,说:“我儿,你想我,倒不想进福儿?”碧莲说:“一辈子不见他也不想,谁像爹去了两个月,小媳妇为你险些病倒。”说着眼圈儿都红了。西门庆一见,把妇人拉到屋中抱在怀内,与他擦眼泪说:“你不要委屈,我与你整治病,明日就好了。”说着关上门,二人才上竹床,娃子就醒了。碧莲拍了半日,白不睡。无奈给他奶吃,一旁掀开衣衫,扭身迎奉,急得香汗津津。正是:
十年久旱逢甘雨,万里他乡遇故知。
和尚洞房花烛夜,老生金榜挂名时。
正在难割难舍之间,只听窗外有人行走。官人忙走出房来,见是王六儿的女儿石头儿过去,才把心放下,大摇大摆往书房里来。
进了书房,春鸿递了茶,官人说:“有人来无有?”文珮说:“倒无别人,只有永福寺的和尚,递个善会帖,请爹三月三日拈香、看戏。”官人说:“又打秋风来了,临期看空儿。”
坐了一会儿,玉香请官人吃酒。西门庆来到春娘楼上,楚云摆了酒,三人共饮。春娘说:“我请你不为别事,只因这肚子太大了,也须备下包袱、褯子、毛衫、小枕、被褥才好。风火事防凑手不及。”官人说:“这有何难?明日告诉如意儿,叫他备办就是了。”又饮了一回,西门庆困了,撒去了残席,三人上床安息,不必细说。
到了次日,是常时节的生日。官人备了一份礼,差刘包送去。叫胡秀备上马,衣冠齐楚。做生日去了。
这里春鸿见官人不在家,玳安、王经都上了济南府,得便跑到春娘楼上,眼汪汪说:“急杀我了。咱们正在高兴,偏偏的爹回家来,弄的像棒打鸳鸯,一旦失散。”说着泪流满面。春娘也无了主意,忙用手帕与他抹眼泪说:“你着什么急,怎么就见不着了?”叫楚姐倒茶与他喝:“趁爹不在家,咱们叙叙心田。”春鸿才定了神坐下,楚云拿了茶搂着脖子给他喝,说:“哥儿别哭了,瞧着妈妈罢。”春鸿也笑了,说:“二娘听见了么?小楚儿越发好了。他说她是我妈,不知几时嫁了我爹。也说的出口来!”楚云赶着打,春鸿抱住春梅说:“娘快救我!”把春娘也闹胡涂了,说:“楚云,你敢来?看她碰了我的肚子!摆酒罢。”于是玉香摆上酒、一个攒盒。三人坐下,楚云斟了盅,一递一口的消饮。叙起多日的离情,不由得长吁短叹。春娘说:“你不用着急,你爹常不在家,无事你只管来,有什么说不了的?”春鸿说:“爹不在家是怎生快乐。如今又是一个天下。那梦儿做不着了。”说着连声叹气。三人饮了一会,酒入欢肠不觉得都忘了。叫楚云唱了两支昆腔,自己又唱了两个南曲儿与春娘听。唱的乐了,酒至半酣,拉着春娘、楚云说:“爹来早呢,我告诉你一句话。”春娘说:“看他来,你去罢。”春鸿难解难分,又怕官人来,无奈撒手下楼了。
光阴迅速,不觉又是一个月的光景。这日西门庆在金宝楼上坐着,远远的见两匹马跑了来。不多时到了门首。原来是进福、进禄。官人叫珍珠儿快迎出去,想必是大娘来了。珠珠儿答应,将下了楼,果然是袁家兄弟。问了好,说:“大娘来了么?”进福说:“来了,早晚就到。”珍珠儿上楼来说:“不错,真是大娘来了。”官人说:“既如此,快到后边告诉众位娘,办下接风酒,预备迎接。”丫环答应,往后边去了。
西门庆下了楼,进福、进禄磕了头,问了备细,到书房等候。迟了半日不见来,官人步出大门往外张望。不多时,月娘到来,坐着驮轿。小玉、天香也是驮轿、玳安打着顶马,王经带着骡夫驮子在后,一齐下了马。
月娘下了驮轿,扶着小玉、天香进了大门。见了官人,道了万福。众姊妹在仪门接见。月娘拉着春娘说:“妹妹们都好?我不在家,你可多操了心了。”春梅等又与月娘道了喜。月娘说:“还有喜呢!进去再说。”众仆妇丫环与月娘磕了头。进入里面,来到上房,大家坐下。官人忙问:“你才说还有什么喜?”月娘说:“我定了日子要回来,忽然本城抚民州同死了,报不省,楼台委了候补知县署历城县,着小大官署了抚民州同,你道怎不是喜?”官人说:“有这等事?真是喜出望外。”又说起路途辛苦,春光明媚,怎的孝哥与媳妇不叫来,怎的亲家再四的苦留,怎的我惦着家内无人,怎的他们才应了口,一一说与众姊妹们了。春娘说:“大姐姐也太不放心,家中有我们这些人,有什么事?多住几个月何妨?与他们小夫妻也,好怎能舍得?”
说着丫环摆上酒,上了南北碗菜。众姊妹与月娘斟了盅,大家坐下,月娘说:“小玉,叫袁家哥儿俩把那要紧的两个箱子搭进来。”不多时,箱子搭到。月娘叫打开,一分一分的都拿出来。二人答应,开了箱子,都是弓鞋、罗袜、手帕、汗巾、金银首饰、尺头、绸缎之类,共是五分,外有一分是给小二姐的。每位娘一分,按次交代了。月娘说:“这是媳妇叫带来的,说不能亲来磕头,些微薄礼望众位娘笑纳。还有一分是小二姐耍的。”春娘道:“途长路远,又生受媳妇太多礼了,叫大姐姐费心,我们这里谢了。”说罢叫众丫环收起。又斟上酒,开怀畅饮。
正饮中间,吴二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