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姐洒泪而别。后来,蓝姐、屏姐苦修一世,寿活九十,坐化成了正果不题。
月娘、春娘来到家中,发了半日怔。月娘说:“咱们此处住不得了。依我说,先差人报与小大官人,你我投他去罢。”春娘说:“好主意。”即差了进福进禄修书一封领了路费上泰安府去了。这里月娘请了乔大户来将房产铺户送了亲家,说了备细。大户也愣了晌,说:“办得好。我也不推辞。他们都出了家,二位有个依靠我也放心。看看历书,定日子罢。”春娘看了,定于本月二十日起程。又说:“东西不少,得多少骡子,几乘轿子?”大户说:“不用费心,交给我。”说罢,告辞去了。
亲友闻知,都来瞧看。吴二舅差大妗子、二妗子送礼,说:“原要请过去,不方便。着我们瞧来了。”春娘道了谢,两个妗子要回去。月娘苦留不住,回去了。又有谢希大、常时节凑了分子买礼差人送来,都收下,道了谢。
过了两日,乔大户办妥了驮轿、骡子,亲身来请月娘、春娘吃酒。春娘说:“太多礼了,我们还要去呢。”于是大户先回了家。月娘、春娘带着丫环往大户家来大,户娘子迎进上房,搭了桌子,大家坐下。上了南北碗菜,把酒来斟。大户娘子道:“今日同不得往日。二位亲家一去不知几年才见。可要多吃几杯。”二人先道了谢,说:“我们是不得已而为之。他们出了家,我们也过不来,只可投到任所才像事。”说着,又巡了酒,叙说三娘、四娘出家的话,叹息一会。拿上饭来,上了羹汤、点心。吃了饭,春娘说:“我们要告辞了。日子近,事情多,到任所再写书信罢。”大户娘子苦留不住,二人回家去了。一宿无话。
次日。春娘叫家人收拾衣物细软。打了包。请了神主、佛像。装了木匣。余物装了四十几箱,一节铺垫、被褥不计其数。查明白了,月娘、春娘坐了轿子,带着丫环来辞蓝姐、屏姐。到了毗卢庵,见了蓝姐、屏姐,都是僧衣僧帽,不由的掉下泪来。到禅堂坐下,妙凤、妙趣献了茶。春娘说:“二位娘出了家,我们此处住不得了,我们商量着投了小大官去。今日看看二位娘,后日就起笛了。有什么带的信,我们带了去。”蓝姐说:“我们出了家,还有何贪恋?不过替说出家的缘故,叫丫丫好生过罢。”说着,泪流满面。屏姐也哭了。月娘、春娘都哭起来。二姑子再劝说:“二位娘只管放心,三娘、四娘有我们呢,万不能受累。那些不到,听见了,叫小官人追了我们的度牒去。”春娘说:“如此我们才放心,就只实难割舍。”说着,天黑了。二人只是坐着。蓝姐说:“你们要起身,也不能送你们,就拜别了罢。”二人无法,眼泪汪汪与蓝姐、屏姐对行了礼,洒泪而别。回到家中,安寝不题。
到了二十日,家人仆妇一齐动手,装驮子,备鞍马,合家忙乱。月娘带着两个娃子上了驮轿,丫环仆妇上了驮轿,家人安顿上了马,围随着出了城。到了永福寺,有堂客在那里送行,恋恋不舍而别。又去了几里,到了十里亭,众亲友久等多时。领了酒,月娘说:“后会有期,赶路了。”一齐上了轿马。玳安引路,前呼后拥,投泰安府去了。后来西门孝回乡探母,吴月娘受封诰,庞春娘受清福,乔大户攀亲,月娘、春娘抚养幼子成名不表。一部《三续金瓶梅》全始全终。有诗为证:
夙缘了却万虑空,何善回心在卷中。
二降尘寰人不识,倏然悔过便超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