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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东度记-明-方汝浩-第212页

善心,即除了狼名,与你起个名字,叫做化善。”狼领僧言,随拜谢了,说道:“化善有一言请问高僧:此去警戒劝化人家,当以何道为那作恶的趋向,才成就了人天功果?”总持不答,便起身辞谢三位神司,往后殿仍归静处。这化善哪里肯罢,随上前扯住总持衣袖,道:“化善承高僧度脱人道,敢不领命去警戒村人?只是方复了人身,不知生人趋向道理。望高僧始终成就。”尼总持见他扯着不放,只得开口说了四句偈语,说道:
  难得人身,为恶在己。
  不愧生人,纲常伦理。
  总持说罢,一念静觉,坐于后殿蒲团之上,仰见众师端坐,自己不觉嗟叹起来,道:“我乃出家之人,自有一静不扰之性,为何把持不坚,入了幻化?虽然吾师有演化之愿,我等亦有赞襄之心,这种种根因莫作梦幻。”总持说罢,仍入静功。
  却说怪狼蒙高僧度脱,出了畜生道,复了人身,叫做化善,自家喜欢快乐比平常十倍,喜欢的是,人比物类灵巧能言;快乐的是,逍遥人世,不受惊惶之扰。他奉神司之命,却不去那前村后村、远里近里警戒劝化他人,单单先来到蔺公家门首,摇身一变,仍还变了一个道人,树上摘了一根枯枝,变了个行者,走到蔺公堂前,叫一声:“蔺员外,小道特来化缘,却有几句要紧的忠言说与善人。”只见屋里走出一个苍头,摇着手道:“师父错上了门,我员外从来不布施,你到别人家去化缘罢。”道人说:“别人家小道却与他无缘,一心只要来化老员外。”那苍头哪里肯信,便把手来推,道:“师父,你且出门去,待我员外来家着。”道人说:“你休要推,若推了我道人,你那手便生个疮。”苍头怒道:“好野道,如何便开口骂人。”把手尽力来推。道人只把口吹了一气在苍头手上,那苍头的手忽然肿痛起来,叫道:“师父,你不是个好人!怎么出家人白口咒诅,把个人手当真的肿痛起来?”道人笑道:“你还骂我不是好人,叫你痛得难忍。”果然苍头手痛得紧,连忙说:“师父是个好人。若不是个好人,如何开口灵验如此。只求你吩咐不痛罢,我也不敢推你了。实不瞒你,我员外在后屋里盘算帐目哩。”道人听了,又吹了一口气,苍头手依旧平复不痛。却走入后屋,把道人的话传与蔺公。蔺公听得,愁着眉,口骂苍头,“不好好的回了道人别处去化缘,却推他出门,惹得他弄障眼法儿叫你传知与我。”蔺公一面骂苍头,一心又怕道人有手段,且苍头说道人有话要讲,只得走出堂来。只见那道人坐在堂中,上首闭目端身。蔺公看这道人怎么打扮:
  挽双髻宛似钟离,睁两眸犹如鬼谷。穿一领百衲道袍,一条条和青白布交加;踏一双两耳棕鞋,稀拉拉横竖绳拴束。黄麻縧腰下垂拖,青蝇拂尘手中握。相貌不敢比神仙,形容却也超凡俗。
  蔺公见了道人坐在上面,心里已有几分不快,只得叫道:“道人哪里来的?”道人方睁开眼起身,拱了一拱手,答道:“小道云游而来,欲化老员外些布施,去修行了道。”蔺公答道:“小子家从来不破此例。莫说布施金钱,便是斋米也不曾施一合;莫说斋饭不施一顿,便是清水也不施一钟。”道人笑道:“老员外,我看你高梁大厦,膏田腴地,莫说仓中饶谷,还且库里多金,看你年华不少,留此何用?不舍结个善缘?”蔺公听了,笑道:“师父差矣。我一生辛苦,日累月增,指望留与后人,怎肯舍了结个善缘?我只闻得多积金钱,买田治地。不曾见甚么善缘吃的穿的。”道人笑道:“不结善缘,只怕你买不得田,治不得地,吃不得,穿不得。那时要结善,却没缘结了。”蔺公听了,大怒起来,骂道:“哪里走来野道,口出不逊之言,好生可恶!”乃起身往门外走,叫苍头快把野道扯出门去。苍头听得,走过三五个来。
  只见那树枝变的行者说道:“你这个老员外,出家人不是与你轻慢的。我师父让你暴躁骂出,还是留情与你,叫你仔细思量他句句好言语。”蔺公道:“他有何好言?”行者道:“莫说我师父说好言语,便是我行者,也有几句好言语说你。”蔺公道:“你有何说?”行者道:“你为富不仁,悭吝太过,拖欠官租是不忠;不济贫寒是不义;自奉淡薄,空聚仓箱是不智;不敬我师徒,叫苍头去扯是无礼。眼前模样,你怎知后世的情由?依我行者,散些金钱,做些善果。”蔺公听了,更怒起来,骂道:“一起的村野,上门凌人。”叫苍头:“替我打这野道!”化善道人走出门来,说道:“员外,我徒弟也是好言。莫要性急,布施些好。”蔺公一听了“布施”二字,性更躁将起来,说道:“这道徒口口声声还说要布施。”行者道:“真真要布施。若不肯布施,便叫侮时迟了。”蔺公听得,一拳把行者打来,行者一头把蔺公撞去,彼此交手。道人乃吹了一口气在行者身上,忽然,行者一跤跌倒,口吐白沫,看看无气,道人乃一把扯住蔺公,喊叫地方。顷刻就来了几个亲邻人等,都是平日恨他刻薄无情的。几个就要去报官长,几个就来作干证,戳火弄烟,都帮着道人。苍头跑的跑了,走的走了,蔺公无计,只叫快请名医。那行者哪里得活。蔺公方才向亲邻求讲和。李亲说:“了事,情愿贴道人的金钱,还要费解交的酒席。”那亲邻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