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不是求婚是欺君矣。看他如何施展。”暴文听了,满心欢喜道:“江兄若肯为我如此出力,必当厚报。”江邦道:“前日那举子,说辛姓他蜀中绝无。我想莫说蜀中,就连我这北边也少,惟辛光禄恰同此姓。我见前日辛光禄为公子求亲,又不肯出力,莫非他另有女儿,暗暗结亲?”暴文道:“这不打紧,我一问便知。”因入内问绿绮道:“前日那甘探花,自称已聘辛氏。我各处细访,并无辛姓,莫非夫人还别有姊妹么?”绿绮道:“父母止生妾与舍弟二人,哪里更有姊妹。”暴文问明,又与江邦说了,遂托江邦去缉访。
过了两日,江邦打听得辛发选了巴县知县,恰又是甘颐地方,心下虽晓得他聘了甘颐的妹子,要就便去娶。却正凑着甘颐归娶之时,忙忙选出,却也有些疑心。因与暴公子说知,讨了些盘缠,暗暗的跟随他二人,一路去访察消息不题。正是:
君子何曾着急防,小人偏有贼心肠。
谁知人事虽多故,天道平平不改常。
辛发因要回家打点收拾先去到任,一领了凭,就拜别父亲起身去了。这边甘颐,得知消息,故意耽延月余,然后辞朝发牌驰驿而行。驰驿虽快,甘颐却有心要迟延,行不得三日,到推病住了五日,故意拖长不题。
却说辛发忙忙赶到家中,将暴文要将妹子强嫁甘颐之事,并甘颐辞婚挂冠逃走,拿回下狱,反亏圣主临轩放出,又察知已聘辛氏,特钦赐归娶之事,细细说了一遍。又将父亲虑扬州嫁娶不便,故为孩儿特特讨了巴县之缺,请母亲、姐姐一同上任,以候甘颐奉诏归娶,且孩儿又便于成甘氏之婚。
井氏听了,不胜之喜道:“此实两便,可快去收拾。”辛小姐道:“尚未经媒妁通言,怎便知此轻许。”辛发道:“王县尊巳两次书来,施提学又谆谆撮合,父亲已亲口许出,姓氏又已达朝廷,不为无礼矣。且撤御座莲灯,特旨归娶,人生婚礼之荣,至此极矣,岂可推辞?况诏旨煌煌,又谁敢辞?”辛小姐道:“这都罢了。只是我的名声,人人皆知已嫁暴文,今又复为甘探花奉诏之娶,亦似于礼有碍。”辛发道:“若在扬州嫁娶,自然不可。今悄悄到兄弟任上,数千里之远,耳目隔绝,谁来管此闲事,姐姐万万放心。”辛小姐道:“他人自不管此闲事,只怕暴文受此一场恶气不肯甘心。又见已聘辛氏,未免动疑,只怕还要暗暗的看觑破绽哩。”辛发道:“姐姐藏在家里,并无人知。今日同去上任,只消暗暗随母亲上船,有甚破绽被人看破?若到了蜀中任上,一边嫁,一边娶,他知道谁是谁,来看我们的破绽。”辛小姐道:“说便是这等说,还是谨慎些的为妙。”辛发道:“这是自然。”遂叫了一只大座船,择个吉日,请母亲姐蛆上船,竟由水路去上任不题。
却说江邦,在扬州打听,各处问人——都说是他家小姐旧年已嫁北京暴公子去了,他家并不见说又有小姐。及到上任这一日,却见众家人簇拥两乘大轿上船,又问不出是谁,心下早巳孤疑。一路长江大码头,官船封紧,没有消息。及到了荆州府,换了船,入川河,道路渐渐远了,地方渐渐僻了,姐弟们在船中闷不过,忽遇着名胜古迹,若黄陵驿,若射洪碛,若神女庙,若巫山十二峰,若滟澦堆,若白帝城,若八阵图,若青草滩等处,皆有题咏。或写在名亭之上,或题于胜阁之中,一时才情兴趣,按纳不住,俱落了维扬女子辛古钗之款。只以为窎远无人传诵,不期一处处、一首首,都被江邦抄誊了,以为指实。
不一日到了巴县朝天驿,早有合县衙役,俱来迎接上任。此时前任王荫,已行取进京去了。辛发先搬家眷入县中去住下,自家因到成都省中去见上司。验过凭,遂回县,然后坐堂理事。婚姻事因甘颐未归,竟不提起。
却说江邦跟到县前打探,虽访知辛知县有个姐姐,却不知甘颐奉旨归娶的可就是她。因四下里问人。忽有一人走过,又有一人指着对他说道:“你要知甘探花家中事体,须问这一位走过去的刁官人,便知详细。他是甘家的表亲。”
刁直听见有人背后道他姓名,忙回转头来一看。只见一个人,北路打扮,看见刁直回头,忙上前施礼道:“偶有一事请教,不期惊动有罪。”刁直见那人有些体面,忙答礼道:“不知有何事见教?”江邦见道旁就是茶馆,就邀了进去道:“请内里坐了好细谈。”
刁直也不辞,竟同入去坐下。刁直就问那人姓名。江邦道:“在下姓江,就是京中人氏。忝在威武侯暴元帅幕下,效些微劳,最蒙青目。今因暴元帅有一位小姐,他哥哥暴六公子要与新科甘探花结亲。不意这甘探花苦苦称已聘辛氏,暴公子不知真假,故挽在下到此来访问。在下初到此,一时没处访问,今幸遇先生,欲求指教一二。”
原来这刁直,自作恶之后,虽与甘颐修好了,终觉不亲。今又见他中了探花,十分妒忌,却无可奈何。今
忽遇着这个姓江的来问他,又见说是威武侯差来的,有些势头,便思量借此中伤,焉肯为他遮盖。因说道:“这甘探花与小弟是嫡亲的两姨表弟兄,自小儿便同学共笔砚,十分亲厚。他家中之事,细微大小,无有不知。本不当告之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