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欲曙。
元帅大为诧异,回想梦里光景,件件明白,照照来历。起望明烛,急令人取来白龙潭水,味甚甘冽清爽,就令痛肚人马,齐来灌饮,无不登时痊愈,肚里平稳,神气清和。元帅不胜惊喜,即召一营将佐,备说夜半梦里的事。诸将佐一时俱道:“刚才的一营将士俱梦昨夜陪元帅,与神兵鬼卒半夜鏖战,一切厮杀,大获专胜,皆言破倭擒贼之兆,总是元帅洪福呢。”元帅尤为稀奇,即使人往见白龙潭,潭水清明,澄见底沙,不似昨天始见的黝黑阴寒。潭边鳞甲满地,腥臭淋漓,腥血川流,丑不可近。元帅又喜又异。平明,汲潭水埋锅造饭。一夜饥乏的军士,一时饱吃,欢声如雷。
于是元帅招的万世业、孟国辉二将引路,马步大队人马并力杀去。左边前路的三十多里,务要杀开峪去。日已巳牌时辰,军马行到一个转角处,远远的只望见两株大柏树,形如伞东,果然立在山下路侧。当下万、孟二人,引着军马,杀到那山前峪口,将兵摆开阵势,然后万、孟二将复了元帅。
元帅望见那两个柏树,宛然的似伞盖一般。元帅大喜,在柏树下停住了,复命万世业、孟国辉打听谷口外消息,然后进兵。
未知大队人马哪里脱出盘蛇谷内来?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九回 平秀突卷兵渡海 杨元帅奏凯还朝。
话说万世业、孟国辉二将,引着军马,到了大柏树下扎驻。
复先到山前谷口,审见新路,驱兵突出。倭营将士,但听欧道士之言,知有盘蛇谷前后之路,紧紧填塞把守,不知有柏树谷口,通于盘蛇谷。只将游兵,令偏将阿利奇巡谷外看察。
当下元帅大军,一时抢出谷外,一齐向前。廖钢飞马当前,正迎着阿利奇。交马只两合,从肚皮上,一枪搠着,把阿利奇投于马下。后队步军,见马军先到赢了,一发都奔将杀去。万世业抡起双斧,一迷里斲杀倭兵。背后孟国辉,又引着众多刀斧手,一如斲瓜般飞。欧道士只在谷后把守,不知明兵从那里杀出来,大惊,不知所措,只欲前来迎敌。万世业、孟国辉两将,挥动刀斧手,撞到阵中。欧道士见了不是头,急的要作起妖法,口中念念有词,只见狂风忽起,就地上生起黑云,暗暗罩住山头,昏惨迷合谷口。正作用间,元帅在中军队中,见他倭阵中作起妖法,出马直前,在马上掣出宝剑在手,口中念念不过数句,大喝一声道:“疾”,只见四面狂风扫退浮云,现出明朗朗一轮红日。
元帅挥进一旗,马步三军一时吶喊,众将佐向前突击,舍死拼杀。倭兵一夜懈怠之余,兵出不意,莫敢抵敌。欧道士见作法不灵,敌兵冲突的急,自舞手中宝剑,拍马领他皂甲军杀过阵去。明阵众军一齐追赶,那皂甲军未曾练习,只变旗甲,又无大将总领,便同乌合,那里能当得起明兵贾勇三倍,只乱纷纷东西奔窜。欧道士单身逃命,夺路便走。
元帅亦不追赶,并提督、先锋、大队三军,都出了盘蛇谷,到山坡下平原广野的处,结成寨栅,回军将息,三军解甲替歇。
倭兵屡败,无心恋战,只自退回泰安州,闭城自守。
次日,元帅请了李提督计议道:“今也倭兵只据泰安城池,为逃命巢穴的地。今乘取胜之机会,直取泰安,使他无所接住。
倭将之擒,唾手可成了。”李尚好道:“他若闭城不出,围城攻打,不可时日可期,无计可施。只有诱他接战,然后功可成呢。”元帅道:“提督之言是矣。”于是元帅自领大小将佐、马步三军,离了盘蛇谷口,前来泰安州城下,昼夜围住攻打之计。
且说平秀突,见明军不知从何路脱出盘蛇谷,又杀了阿利奇,戮了游兵三千,只得退守城池,好生纳闷,令又探马报道:“明兵前来城下围攻。”越发忧惧,亲自上城看来,明军黑压,围了三匝,铁筒相似。平秀突只令将乱箭射下,又多取乱石灰瓶放下,明兵不得近城。
李尚好谓元帅道:“今观倭兵动静,不有守城持久之意,欲为出兵接战之像。我兵迫城,难对阵。又若彼出其不意突出,不利于我,不如略退几里,建寨设栅,使彼出城对垒,次有良策了。”元帅听是,即命退兵十余里,屯扎大军;又分五千精骑,使廖钢领之,为游兵,巡城外接应了。
且说倭将洛正,见明兵围城数重,紧逼攻打,往见平秀突献策道:“今明兵如是急逼,俺军屡战不利,幸喜城里萏粮不患不多,莫如闭城固守。久则彼围坡之兵必惰,乘其不意,富锐突出,无有不全胜。又乘其胜气,掩声厮杀,敌兵虽多,不足为虑呢。”平秀突道:“副总之言,虽然有理,俺兵万里渡海,孤城月晕,何可久耐?我自有计策。”忽有探马报道:“明兵一时退去十五里屯扎。”洛正又道:“此是明阵之诱我出城。退远,又易懒惰。我则只自固守,为上策了。”平秀突冷笑道:“副总何长他人之气习,灭自己之威风。彼之退兵,不过是怕我冷箭,又怯我兵之不意突击。何足多忧?”洛正更不他语,退谓将佐道:“都总不料时势,易敌自恃,恐我不利。”且说平秀突,见洛正无言退去,自喜胜筹压他,复与欧道士问了接战之策。道士道:“明将妖法,贫道定然扫除。神兵之用,在于对战,不在于守城。愿总兵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