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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九尾狐-清-梦花馆主-第97页

觉酩酊大醉,倒在椅上。宝玉饭也吃不下了,唤阿金、阿珠扶他到榻上睡下,自己替他装烟,慕颜糊糊涂涂,吃了十余筒。三妾也要过来相帮,宝玉道:“三位阿姊放心去困末哉,有奴勒里伏侍,勿要紧格,等俚醒一醒,难末搀俚过去罢。” 三妾本不高兴伏侍,听宝玉受领,落得适意,自然一哄散去了。至于外边残席,早已撤开,毋须细叙。单说宝玉装过了十几筒枣子大的烟,谅已过足了瘾。又唤阿金等搀他上床,替他宽了衣服,盖了一条薄棉被。自己也把妆卸下,端整了一壶茶,先打发他们去睡了,然后在慕颜脚跟头 着身子,躺了一回,等到将近天亮,慕颜醒转吃茶,宝玉方与他交颈同眠。一切细情,不言可喻。
  一宵已过,又到来朝。两人起身之后,并不出门游玩,终日相对闲话,看守这盏烟灯,毫无书说。但光阴迅速,转瞬间已是初九,住了半月光景,宝玉虽然诸事舒服,究嫌拘束不惯,甚为烦闷,一心牵挂着上海。那天因向慕颜说道:“后日奴要回上海哉,皆为轧一个节勒海佬。倒是对勿住 钱老 。”慕颜道:“ 唔准定十三动身,有啥( 读哂) 要紧咭,我十二夜里,还要同唔饯行,送唔程仪拉。”宝玉只好答应,又谢了一声。
  果然到了十二晚间,慕颜备了一桌丰盛酒肴,仍与第一日来时一样,唤三妾过来相陪,不过心中难舍宝玉,未能欢呼畅饮,席间所说的话,无非离别之情。吃到十一点多钟,已觉索然兴尽,散席归房。等到三妾去后,方在身边摸出一只皮洋夹来,打开拣了一拣,拿一张三千元的汇票送与宝玉,叮嘱他日后再来。宝玉极口称谢,应承来春准至此间。又说钱老有暇,何不也到上海一游,看看洋场风景,尽不妨耽搁在我家,盘桓一两个月,以尽我孝敬之心。慕颜答应,又问航海可有风波,宝玉道:“一点也呒不,倪坐勒大轮船浪,平平稳稳,实头勿觉( 读各) 着啥, 放胆大点末哉。” 慕颜听了,把头点了一点。所以后来,放胆赴申,寻访宝玉,不料偏偏遇着风浪,吓得几乎要死。此是后话,不必细表。
  且说当夜谈了一回,双双上床安寝。睡至黎明,宝玉先自起身,打扮完竣,又与阿金、阿珠把东西收拾收拾。等到钟鸣十下,慕颜醒转。宝玉递过一盏参汤,伏侍他披衣下床,横到榻上装烟,装出许多假情假义,更惹得慕颜依依不舍,说不尽分别之言。那知是三千银元买得来的呢?故余友凤翔馆主作诗一绝以嘲之曰:
做妓从来都是假,劝君切莫认为真。
  迎新送旧寻常事,只重钱财不重人。
此诗明白晓畅,洵为醒世之作,余特录之以劝爱嫖诸君。
  话休琐碎。单表宝玉心中急欲起身,一俟午餐之后,再将行李逐一检点清楚,托钱寿唤了三乘小轿,停在门前等候。至于轮船票子,早由慕颜差人购买,定好了一间大房舱,所以舒舒齐齐。听报时钟敲过了三下,方向慕颜作别,勉强洒了几点眼泪。慕颜也心中难过,嘴里却嘱他路上保重,亲自送至门前,看宝玉与阿金等上了轿,始回身入内,不提。
  独说那三乘轿子就此启行,所有行李各件,并未增多,即摆在轿子上面,省了两副脚担,相帮在后跟随,一众出城。不消一刻工夫,早抵招商轮船码头。三人出轿,阿金先搀宝玉下船,阿珠与相帮督饬轿夫搬运行李已毕,开销了轿金酒资,亦然来到房舱,将各人的铺盖摊好,就算交代。宝玉在船一无所事,惟与阿金等闲话,借以排闷而已。自宁至申,与来时情形仿佛。恕不重复,以免烦杂。
  次日十四早晨已抵上海十六铺码头。舍舟登航,雇了三部人力车,两部小车,装好行李,与相帮一同押着,车子缓缓而行,径返家中。秀林及娘姨大姐、烧汤鳖腿等众,一见宝玉已归,都上前迎接问好。宝玉略述几句,便同秀林、阿金上楼,取钥匙开了房门,唤相帮等打扫干净。其时行李已搬至楼上,自有阿金、阿珠安置妥贴,均不须自己费心。
  宝玉先在秀林房中坐定,秀林问干娘因何耽搁了许久,宝玉依旧隐瞒,只说遇见亲戚留住,以至多耽搁了几天。复问秀林各处之帐可有多少送来,秀林答道:“有是有好几处笃。实数末勿晓得,有格现洋钿,有格钞票,一榻括子,才归勒管帐格搭,干娘 去问俚末哉。” 于是宝玉归房,即唤管帐的上来问话。那管帐的就拿了一本皮肉帐,几包洋钿钞票,以及各店家派来的帐,上楼一一交明清楚。宝玉先将洋钿、钞票点了一点数,计共只有九百余元;再把帐薄翻阅一遍,看到总结,除几处收过外,尚少千元有零,大约他们知我出门,故未送至,否则断不会这样的。又看那所欠各店之帐,如银楼、珠宝、绸缎、洋货、菜馆等项,约需二千多元,其余零星各款,也需数百元光景,一并计算,非有三千不可。幸得我赴宁一次,早作整备,不然,势必要变卖东西,填补这个亏空了。
  宝玉正在心中转念,管帐的又禀道:“大先生去仔半个月,格格贼倒前日捉牢格哉!公堂浪审仔一转,打仔一顿屁股,官问俚赃窝藏勒落里,贼说用脱仔一大半,只剩两只金锭、十几个金四开,存勒苏州亲眷人家,难末官差两个差人,昨日押仔俚到苏州吊赃去哉。” 宝玉道:“闲话少说,奴问 格格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