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捉得去哉。新衙门问仔一堂,故歇移到县里,耐啥还朆晓得介?”秋谷听了失惊道:“我昨日刚在苏州回来,那里就会晓得?月兰的性情本来不好,几次三番在人家逃走出来,我早料到他一定要吃了官司才罢;现在果不其然,闹了乱子出来,我也没有工夫管他这般闲事,你也不必管他。”黛玉听了,把秋谷手臂上拧了一把道:“耐格人生得实梗狠心,倒直头看耐勿出。月兰格脾气勿好,待耐总算勿差,千日格坏处末,也有一日格好处,耐总算看倪面浪,搭俚想想法子,也是唔笃两家头相好仔一场。”
秋谷起先还不肯答应,禁不得林黛玉向来和金月兰甚是要好,再三央告秋谷和他想个法儿,又道:“月兰带信出来,叫倪托耐阿好搭俚想想法子。俚说上海地方无拨啥格熟客,只有章二少是格好人,总要托俚说句好话。谢谢耐格,耐总算看俚苦恼,去保仔俚出来罢。”秋谷听到这几句说话,不觉恻然。想起苏州初次相逢,自成心许,何等缠绵,春融蝴蝶之魂,帐暖鸳鸯之梦。不想到了上海,不满半年,金月兰又闹了这个乱子。想着黛玉的话倒也不差,心上便有几分活动;又被林黛玉撒娇撒痴的一定要他答应,秋谷乐得顺水推船的做一个现成人情,便答应了黛玉。
却又说道:“我虽然答应了你,却还没有晓得月兰犯了什么案情,怎么好替他说话?”
黛玉就把金月兰的事情向秋谷说了一番,秋谷方才晓得,便去寻着了辛修甫,托他出一封信到县里去和金月兰说情。如今且把章秋谷一边暂时按下,先把金月兰的情节细说一番。
只说大金月兰自从在潘吉卿家卷了许多金珠首饰逃走出来之后,到了上海,本来要到旧时姊妹的院中暂时借住。无奈他的那一班姊妹都晓得他本是黄中堂家的逃妾,现在又是从苏州逃走回来;你想这些堂子里的倌人个个怕事,那里担得起这般风火?所以一个个都支吾推托,不肯留他。月兰无奈,只得在四马路上一个栈房内暂时住下。不想潘吉卿因金月兰卷了金珠逃走,直把他气得一个发昏。潘吉卿向来吊膀子的工夫甚好,所以有些女人都肯倒贴银钱。潘吉卿历年积聚下来的私财,多是一班妇女倒贴他的,这一下子被金月兰卷了一个精光,丝毫不剩。潘吉卿一生精力仅仅乎博得这点金珠,如今被他卷得精光,潘吉卿如何不气?气到极处,发起恨来,连夜到轮船局单雇了一只小火轮,立时生火开船赶上前去,罚咒一定要寻到月兰和他算帐。那知小火轮虽然单放,却开船的时候已是十二点钟,依旧赶他不上。
潘吉卿到了上海,落了一家后马路的栈房,便托了许多朋友四处打听金月兰的消息。又叫了包探来,交给他一张月兰的照片并一张失物的清单,叫他用心杏访,寻到了从重酬谢。那包探接了照片和失单,自然明查暗访,格外当心。不到一礼拜,居然被他访缉出来,晓得金月兰住在鼎升栈内,立刻照会了潘吉卿,禀了捕头,带了几个探捕,径到四马路鼎升栈搜捉。
金月兰刚刚起来梳洗,正在簪花顾影,对镜梳头的时候,那里想得到有人捉他?
几个包探巡捕一拥而入,自然是瓮中捉鳖,手到擒来。连金月兰的行李衣箱,一齐都带到捕房里面。金月兰免不得在巡捕房内关了一夜,明天九点钟解到公堂,会审官问了几句,便传了原告上来,当堂对质。金月兰听得潘吉卿告他卷物私逃,并说他是自家的逃妾。金月兰虽然有些胆寒,到此也顾不得了,只得按定心神,细细的想了一会,方才供道:“俚耐格闲话,才是瞎说,大老爷勿要听俚。倪一径来浪天津做格生意,今年二月里向刚刚转到苏州,拨俚耐碰着仔一转,倒说看中仔倪哉,要包倪一节生意,叫倪同俚转去。勿壳张倪到仔俚耐屋里向住仔一节,洋钱末无拨,倒说勿肯放倪出来。倪也叫无说法,只好等俚出门格辰光,自家走仔出来,故歇俚耐顶倒说倪是俚格小老姆,还说倪拐仔俚格物事逃走。大老爷问俚,阿有逃走格凭据?阿有讨倪格婚书?格号冤枉,要求大老爷搭倪伸冤!”会审官听了金月兰的口供,觉得甚是有理,便又问了潘吉卿一回,果然没有婚书,也没有卷逃的凭据。会审官便有不直潘吉卿之意,无奈潘吉卿一口咬定金月兰卷逃是实,会审官道:“你既然没有婚书,这金月兰便算不得你的妻妾,怎么好说他卷物私逃?”
原来这位会审大老爷也是个风流人物,他见金月兰语言伶俐,丰态温存,不由的就存了一个开脱他的意思,所以语言之内有些偏护着他。潘吉卿见会审官不肯认真追究,便着了急,又上去回道:“不瞒老公祖说,他临走的时候委实卷了几千银子的东西,如今只求老公祖把他的赃物追了出来,别的事儿也就不必提起了。”当下会审官听了,只得正颜厉色的把金月兰叫到公案旁边认真追问。怎奈金月兰死也不肯认帐,只说:“实在没有卷他的什么东西。”会审官问了一回,又把金月兰的衣箱行李吊上公堂,一件一件的打开,当堂查看,却是些半旧不新的衣服,还有些香水、手巾、肥皂等妇女应用的东西,并没有潘吉卿失单上的物件。原来金月兰到得上海,把苏州卷出来的金珠,通通寄放在别人家内,预备潘吉卿万一访着了风声,只要没有真赃,便好和他白赖,你想金月兰的心思可